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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 发帖数: 32122 | 1 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一章 清水河兴修水利 淤泥中惊现一尸
第四部 《苍南镇无踪恶魔》第一章 清水河兴修水利 淤泥惊现一尸
李云帆接手的最后一个历史遗案是“苍南镇70——12。19”案。这个案是四个案难
度最大的案。此案曾经成为地区挂牌案,省厅也有备案。
在后来的刑侦工作,郑峰和刘局长经常提到这个案,可以这么讲:“苍南镇70——
12。19”案成了郑峰的一块心病,因为,这个案是他主持刑侦队工作以后负责的第二个
案。
五年前,李云帆也参加了此案的侦破工作。所以,他对此案也是难于释怀。
之所以说这个案难度最大,是因为这个案没有任何头绪和线索,除了一份验尸报告
和一份现场勘察记录之外,还有一份调查记录。就再也没有任何资料了。确认受害人的
身份就是一大难题,在苍南镇和附近所有村寨,都没有人口失踪的信息,大家还记得《
马家集惊魂》的马明斋吗?此案的死者和马明斋的死亡有诸多相近的地方。案件的性质
和作案的动机更是无从谈起。死者的尸首只剩下一副残骸。现场没有任何遗留物。
我们先把“苍南镇70——12。19”案的大致情形介绍一下:
一七零年十二月十日下午五时,在苍南镇清水河的水利工地上,几个民工在淤泥下
面挖到了一块石头,掀起石头,下面是一具尸体。
郑队长接到报案以后,带着李云帆、陈皓和李荣驱车赶往苍南镇清水河的案发现场。
下面是三份资料。
一,验尸报告:
死者性别,男;年龄,十至十三岁之间;身长,一米八至一米七零之间;脸型为板
栗脸,额骨突出并宽大,颧骨一般——颧骨的宽度和两个太阳穴的间距相等,下巴很短
——几乎没有朝贡。骨骼和骨架粗大,胸部骨骼被石头压成若干节,颅骨和其它骨骼完
好无损,没有外力作用的痕迹;牙龈稀疏,但完整无缺;死亡时间,十二个月至十四个
月﹙一年十月十日至十二月十日﹚。最后还有三个备注:1,死者的指骨和脚趾骨超长
,手比一般人要大;鞋码应该在四十二——至四十三码之间。2,死者的上肢和下肢的
比例和正常人不一样,死者的下肢偏短。上肢97——98公分,下肢为71——72公分。3
,死者上排右侧切牙有一个一毫米深的沟槽。下排左侧尖牙向内倾斜。这三条备注的内
容恐怕是唯一能反映死者身体和生理特征的信息了。
所谓上排右侧切牙就是右门牙,下排左侧尖牙就是靠近板牙的那颗尖利的牙齿。
记录人是郑峰,李云帆。
从这份验尸报告就能看出,郑峰和李云帆的验尸工作是非常细致的。
2,现场勘察记录:
尸体头朝东,脸朝南,身体呈侧卧蜷曲状。身上压着三块石头,河岸边和树林里面
有很多这样的石块;现场没有找到任何衣物的痕迹,在石头下和死者的尸骸下面的淤泥
里有已经完全腐烂的麻绳。死者被藏到水下的时候是被麻绳捆绑着的,这说明清水河并
不是第一现场,对尸体周围的淤泥进行仔细过筛,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物——连一颗纽扣
都没有。尸体所在的位置:清水河北岸,这里是一个弯道,岸上有一片以檀树为主的杂
树林,杂树林东边四五百米处有一座五拱石桥。按正常水位算,河面宽约四五十米。案
发现场的南岸也有一片树林。
记录人是陈皓和李荣。
调查记录:
一年,苍南镇派出所没有接到任何人口失踪的报案,经过调查走访,在苍南镇和附
近十几个村庄,也没有发现人口失踪的情况。刑侦队会同派出所对五十八岁至十五岁之
间,身高在一米八至一米七零之间的男性老人进行了重点排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苍南镇70——12。19”案成为地区挂牌要案之后,地区公安局派人会同县公安局
刑侦队的同志对案进行了一次认真的梳理和深入的调查,结果如前。这个案一度成为轰
动全地区的案。
这里面有一个背景资料有必要介绍一下,清水河流经三个县,除了山城以外,还有
风阳县和楼古县,风阳县在山城的北边,楼古县在山城的东边,清水河是通天河的一个
支流。清水河的水利工程涉及到三个县,所以,在清水河的水里工地上有三个县的民工
,一传十,十传百,不但三个县的人都知道了,连其它县的人也知道了。
据老人们回忆,清水河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疏浚了,一是因为历代统治者不重视,
二是因为清水河宽而深。化大革命还是有善可陈的,兴修水利就是一大功劳,今年挖这
条河,明年挖那条河。一七零年,一年只下了几滴雨,淮地区旱情严重,到冬天的时候
,清水河干得不能行船了——在历史上,清水河从来没有干过。地委决定,开挖清水河
。于是,几万民工开赴清水河,这也算是天意,一桩大案奇案终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苍南镇在县城的北边,距离县城三十公里左右,我们说一个名字,大家就会知道一
个大概。龙王山,大家还记得吗?我们在《翡翠村疑云》提到过龙王山的龙头崖和龙鼻
崖,既然是龙头和龙鼻,这就说明龙王山在这里就到头了,龙头崖的东边是一个缓冲地
带,通天河从这里掉头向北,它在向北奔流的同时,又向东分出一条支流,这条支流就
是我们的故事里面所提到的清水河,苍南镇就坐落在通天河的东岸和清水河的南岸,清
水河的北岸属于风阳县管辖,但清水河北岸的十几个村寨仍属于山城县,因为这十几个
村寨的北边是一大片丘陵。三个县的交通,除了渡船以外,就是苍南镇北边的这座石桥
了。在苍南镇的西边有一个渡口,从这个渡口过河,可以到龙王山,在苍南镇,有不少
人是靠龙王山和通天河吃饭的:打渔,狩猎,砍柴,伐木,采石,淘金,采药草。
“苍南镇70——12。19案”之所以难度大,多少和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环境
有点关系。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章 刑侦队奔赴苍南 大战前难得轻松
一七五年的大年初——即二月三日,李云帆和他的战友们驱车前往苍南镇,郑峰也
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史可染。郑峰和李云帆寄希望于史可染。事实证明,郑峰把史
可染作为重点对象加以培养,是一种非常有远见的做法。大家都知道,史可染的绘画技
术在《黑扎营无影野鬼》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初八的下午,郑峰就带着史可染赶到山城县,晚上,史可染用两个小时画出了死者
的模拟画像。“苍南镇70——12。19”案的所有材料保存完好,死者的尸体收藏在刑侦
队法医科的库房里面。再加上史可染的模拟画像,这回算是齐全了。
两辆汽车行驶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
天公不作美,天刚亮就下起了毛毛细雨。
第二辆车上坐着四个人:卞一鸣坐在副驾驶的位上,郑峰、李云帆和陈皓坐在后面
的座位上,李云帆坐在间。他们正在讨论案。
刘局长呢?刘局长八号下午就到苍南镇打前站去了,大家在出发之前接到了刘局长
打来的电话:汽车直接开到镇公所。苍南镇的镇长是刘局长的老战友。
李云帆的手上拿着史可染的杰作——那张死者的模拟画像——仔细地端详着。这张
模拟画像,在几个人的手上已经倒腾了好几个轮回。
郑峰和李云帆的目的非常明确:希望能通过史可染的模拟画像确认死者的身份,然
后再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当然,他们还有一条路径,那就是死者身体和生理上的特点,
这也是一个突破口。当年,在走调查走访的过程,唯一可以参照的的是死者门牙上的豁
口和身体生理上的特点,但由于缺少最关键的东西做支撑,所以,调查工作就如同是在
大海里面捞针。
当然,以上两个思路的确立,是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认识之上的:从藏尸方式和地
点的选择上,可以看出,凶手对清水河两岸的地形非常熟悉,藏尸地点也是事先选择好
的;既然清水河不是第一现场,那么,第一现场一定就在附近,所以,有死者的模拟画
像和死者与众不同的身体、生理的特点,就有可能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死者的影。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呢?”卞一鸣欲言又止。
“什么可能?”
“李队长,苍南镇是一个老镇,这里和马家集、龙华堡一样,也比较繁华,来往的
船只一定很多,天南地北的生意人也比较多……”
“你是说,死者有可能不是本地人。”李云帆道。
“是的。”
“如果死者不是本地人,那我们的工作难度就大了。这种可能性有,但不大,首先
,如果死者不是本地人,那么,凶手就没有必要将死者的尸体藏在水底下,并且压上大
石头,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怕别人认出死者,这和马明斋死后身首异处是同样的道理
;其次,死者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恐怕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从现场勘察的情况
看,死者被藏尸之前,很可能一丝不挂,如果穿衣服,就应该有纽扣,还应该有裤带,
裤带有两种,一种是布带,一种是皮带,从死者的骨骼、体型和牙齿的完整程度以及头
颅的光滑程度来看,死者的生活条件应该很好,如果死者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这种可
能性是非常大的,那他就一定会系皮带,系皮带就会有金属头。再者,死者的脚上连一
双鞋都没有,不管是胶底鞋,还是布鞋,一年时间不致于腐烂得尸首全无吧!”
“郑局长,凶手会不会把死者身上的衣物扔到别的地方去了——很可能就在清水河
。包家兄弟不是把马明斋的铜腰带扔到马家桥的下游去了吗?”
“这种可能性很大。遗憾的是,那些民工在挖河的时候,是分段包干的,等我们赶
到现场的时候,石拱桥向西这一段已经挖得差不多了。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已经面目全
非。”
卞一鸣陷入了沉思。
“当然,卞一鸣想法不无道理,所以,我们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如果死者不是本
地人,那么,凶手就更加难于确定了。”郑峰的意思可能是:如果死者不是本地人的话
,那么,凶手就有了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凶手是本地人,第二种可能是凶手不是本地
人,如果凶手不是本地人,那么调查的范围就更加难于确定了,“苍南镇是三县交界的
地方,即使死者是本地人,也够我们查一阵的了。这个案和另外三个案有着明显的不同
,关键是我们的手上没有任何线索。”
“郑局长,既然苍南镇是三县交界的地方,那就应该让风阳县和楼古县公安局派人
协助我们侦破此案。”
“卞一鸣,你想得很周到啊!我已经安排好了,估计他们已经在苍南镇等我们了。”
“嗨!郑局长,您怎么不早说啊!”
“心里面想着案,把这件事情搞忘了,这件事情是老李最先想到的。”
“李队长,前面就是通天河吧!”
李云帆点点头:“快了,前面是霸王渡。”
“苍南镇还有多远?”
“苍南镇距离霸王渡有四五里地。”李云帆看着远处的龙王山。龙王山被烟雨笼罩
着,看不见它的全貌。
五分钟之后,同志们果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凉亭和几件茅舍,凉亭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霸王渡”。
汽车在通天河的东岸向苍南镇进发。过了霸王渡以后,映入眼帘的是高山峡谷。
第一辆车上是李荣、史可染、王萍和刘建亮。
汽车的速度很慢,一是因为道路弯曲不平,二是因为路上的车多,这些车可不是汽
车,它们是马车,驴车,还有骡车。这些车,以驴车居多。遇到它们,得把车停下来,
让他们先过。
“这苍南镇哪来这么多的毛驴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没听说苍南镇有三怪吗?”
“哪三怪?大李,你快说。”史可染道。
说道曹操曹操到,突然从前面的树林里闪出一个老头,他的后面跟着一辆板车,还
不止一辆呢!
驾驶员猛踩刹车,汽车停住了。
从树林里共闪出四辆驴车。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三章 苍南镇历史悠久 三大怪名声在外
驴车贴着汽车左边依次通过以后,汽车继续向前。
刘建亮可没有忘记史可染刚才提出的问题:“大李,你快说,苍南镇到底有哪三怪
?”
“第一怪是毛驴满大街。”
“不错,这一怪名副其实。第二怪呢?”
“第二怪是姑娘媳妇个顶个的惹人爱……”李荣突然停住了。
“大李,你怎么不说了?”
李荣望了望王萍。
王萍在反光镜里看到了李荣的表情:“大李,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
“大李,你就别卖关了,快说吧!第三怪是什么?”
“这第三怪说起来很不雅。”
“大李,你说吧!我不会介意的。”王萍道。
“第三怪是——是老公公扒灰不穿鞋。”
“老公公扒灰不穿鞋?啥意思?”
“老公公扒灰比新郎官进洞房还性急,连鞋都来不及穿。”
“大李,照这么说,苍南镇的风气一定很糟糕。老公公扒灰都成了顺口溜,这可不
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王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大李,那你就给我们说道说道。”史可染道。
“第三怪和第二怪要放在一起来看,一实一虚,老公公扒灰,这是没有的事情,这
么说,无非是要说明苍南镇的姑娘媳妇长得漂亮,扒灰这种事情,捂都捂不过来,怎么
会到处张扬呢?老公公扒灰的事情又不是苍南镇特有的,顶多是一个门风的问题,如果
成为一个地方的风气,那不就乱套了吗?”
“原来如此,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大概是想说明苍南镇的女人长得漂亮。”
“刘建亮,你算是说对了。”
“那么,苍南镇的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呢?”
“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了苍南镇,你们就知道了。不过,我咸菜烧豆腐
——有言在先,你刘建亮可得把持住自己啊!你小可是一个空心萝卜**菜。”李荣说罢
哈哈大笑。
大家都笑了。
通天河在苍南镇的前面拐了三个弯道,然后向北流去,汽车也随之拐过了三个弯道
驶进了苍南镇。进入苍南镇有两条道,但都得经过街口,同志们选择的这条道稍微宽一
些。
苍南镇没有龙华堡高沟镇的规模大,和陈集、山镇差不多。
但这里的建筑物却很特别,同志们沿途所见到的建筑物都是木石结构,沿街所有的
店铺都是木头的,木头成了苍南镇建筑的主基调,这大概和龙王山有关系,人常说“靠
山吃山,靠水吃水。”龙王山树多林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这里的街道也很特别,狭窄的石板路仅够吉普车通行,人要是遇到了汽车,就会让
到店铺前面的石阶上站一会,汽车在小街上缓缓前行,这使同志们有机会近距离地接近
和欣赏那些姑娘媳妇们的芳容。
刘建亮的结论是:“确实漂亮,果然名不虚传。”
史可染说得比较专业:“自然纯朴,韵味十足;仪态万方,线条感强。”
王萍则从女人的角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皮肤细嫩,水色和其它地方的女人就是
不一样。”
最后总结陈词的是刘建亮:“怪不得第三怪是老公公扒灰不穿鞋,虽然粗俗了一些
,但很能说明问题。太形象了——这里的女人太馋人了。”
“苍南镇女人的形象是被凸显出来了,只是委屈了苍南镇的大老爷们,他们的形象
可就不咋地了。”史可染不无遗憾道,“这苍南镇的大老爷们很有点自我牺牲的精神啊
!”
“能有美女相伴,精神上受点损失,值啊!苍南镇的女人美名在外,男人们的脸上
也有光彩吗!”刘建亮道。
汽车在小街上遇到人还好办,如果遇到一头牲口就麻烦了。巧了,前面是一个岔路
口,突然从路的那一头闪出一辆驴车来。驾车的老汉赶忙牵驴倒车,把驴车倒了回去,
等汽车开过去以后,老汉才将驴车赶前去。
刚碰到驴车,汽车又遇到了一档蹙眉头的事情:汽车刚想往北拐,从东南方向过来
一个队伍,吹吹打打,正好和汽车迎头相撞,原来是一个送葬的队伍。死者为大,没办
法,驾驶员小刘猛踩刹车,愣住了。
往那儿让呢?路倒是有几条,但不知道送葬的队伍要走哪一条路。正在犹豫,送葬
队伍里闪出一个老者来,走到汽车的跟前,朝南边指了指,意思是他们要往南边去,让
汽车往后退几步。
两辆汽车同时朝后退了十几步。
送葬队伍和汽车是一个方向。
送葬的队伍很长,因为走得慢,所以足足走了五分钟。喇叭声、啼哭声震天响,纸
钱和鞭炮落一地。虽然下着雨,但无法阻挡送葬队伍前行的脚步。化大革命革除了很多
东西,唯独出殡送葬这一套毫发无损。
大家在汽车里面坐了很久,干脆下车到店铺的屋檐下透透气,烟雾太大,等送葬队
伍走远了再说吧!这样一来,同志们就有机会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特别是熟悉一下苍
南镇的街道。
李荣成了义务解说员。
苍南镇的街道和别处也不一样,呈一个“大”字形,从西到东是一条笔直的街道,
走到一半的时候,又生出三条路来,一条路向南,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清水河上的清水桥
;第二条路向西南延伸,第三条路向东南延伸。单从路的设计上来看,就可知道苍南镇
的先人们既有思想又非常睿智。在山水的怀抱之,生活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小镇上,难怪
苍南镇的女人如此的水灵。
路口有五家店铺,按顺时针介绍,街口东南边的店铺是尤家金铺,南边是大兴澡堂
,西南边是苍南供销社,西北边是古家绣坊,东北边是曙光茶铺。
李荣提到了苍南镇的特产:黄金首饰和真丝绣品。这两样东西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了。在龙王山的山脚下,有两座金矿——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被废弃了,古家绣坊是一
个交易场所,其根据地在古家寨。李荣曾经去过,整个古家寨的姑娘媳妇都会刺绣的手
艺,这些年,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很多手工业都处于严重萎缩的状态,苍南镇地处偏远
地区,比其它地方,要稍微松一点。所以,还能在这里看到小农经济的身影。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四章 镇公所安营扎寨 刘局长等候多时
镇公所在清水河的南岸,它坐西朝东,和苍南小学隔街相对。
汽车还没有到镇公所,远远地,大家就看见几个人从镇公所的大门外面朝南张望,
站在前面的就是刘局长。每个人的手上打着一把伞。雨比先前大多了。
镇公所的门前有三级台阶,在一位十左右的老者的引导下,汽车开进了苍南小学的
大门。操场边上已经停了一辆车,那是刘局长的车。
这位老者就是刘局长的老战友云在秋同志,他在苍南镇当镇长已经有七八年了。经
刘局长的介绍之后,郑峰和李云帆紧紧地握住了云镇长的手。云镇长手的油布伞歪到了
郑峰和李云帆的头上。雨,他们的手握得很短促,但却十分有力。郑峰将雨伞移到了云
镇长的头上。
刘局长还向郑峰和李云帆他们介绍了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是风阳县的刑侦队
的刘副队长刘向阳和楼古县刑侦队的副队长狄大朋,刘副队长,大家都不陌生,在侦破
马家集的案,他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他现在已经是刑侦队的队长。狄副队长和同志们是
初次见面,此人年龄不大,只有四十岁左右。身材在一米八上下。体态较胖,但显得十
分干练。
几个人簇拥着郑峰和李云帆他们进了镇公所。
云镇长把同志们安排在镇公所的楼上,两个人一个房间,王萍单独住一个房间,在
楼梯口有一个会议室,楼下有一个圆形门,食堂就在圆门里面。
李云帆和郑峰的房间在会议室的旁边。
刘局长和云镇长把他们俩领进了房间。两张床已经铺好,每张床上都扑了两床棉花
胎,棉花胎的下面还有一层很厚的稻草。云镇长说:“这里靠山临水,空气湿度大,昼
夜温差大,冬天,夜里面特别冷。”
虽然天气有些阴冷,但李云帆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刘局长推开窗户:清水桥,清水河的北岸和北岸上的树林尽收眼底,南岸也有茂密
的树林,所以看不见清水河的全貌。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隐藏在树梢间的桅杆,桅杆
下面就是船。树林前面有一个码头。
李云帆走到刘局长的跟前道:“刘局长,案发现场就在那儿——”郑峰指着清水河
北岸。顺着郑峰手指的方向,我们能看到,那里有一个弯道,岸边有不少树,在码头的
斜对面。
西北方向是雾霭沉沉的龙王山,因为相隔太远,所以看得比较模糊;北边是连绵起
伏的丘陵,依稀能看见几个若隐若现的村寨;在东北方向的密林深处,有一座宝塔,云
镇长讲,那是一座尼姑庵——叫怀慈庵,他还补充道,在龙王山下有一座和尚庙——叫
龙王庙,如果在大晴天,站在这里就能看见龙王庙大雄宝殿的屋脊。
最后,李云帆和郑峰把眼光落在了清水桥上,桥上有一条毛驴,由南向北,毛驴上
坐着一个女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扎着花头巾,头上顶着一把油布伞。
郑峰和李云帆可不是在欣赏什么美景,他们是在思考案。
“老李,我们先从河对面这几个村寨开始调查。您看怎么样?”
“郑局,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云镇长,河对面的山上一共有多少个村寨?”刘局长道。
“有个村寨。现在已经合并成三个比较大的寨,各个寨之间相隔很远,最远的古家
寨有十几里的山路,路很不好走。”
王萍走了进来,将两个行李解开。
“王萍,你去帮大家整理一下,这里,我们自己来。”
“李队长,我已经帮他们收拾好了。”
“你把史可染喊过来,让他把模拟画像拿过来。”郑峰道。
不一会,史可染走了进来,手上拿着那张模拟画像。
刘局长接过画像,展开来,走到云镇长的跟前:“老伙计,你在苍南镇呆了这么年
,你看看这幅画像,有没有什么印象?”
云镇长仔细端详了一会,摇摇头:“没有印象,不过,如果这个人就是本地人的话
,就一定有人认出来。你们先到北边几个村寨去看看,今天晚上,我安排你们到大兴澡
堂去泡泡澡,澡堂里面有几个老同志的人头比较熟,让他们也看看。”
下午一点半钟左右,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他们走出镇公所的大门,上了清水桥,
云镇长和苍南镇派出所的两位同志们也在其。
雨虽然已经停了,但老天爷仍然阴沉着脸。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一件雨衣。
一行人在北桥头分成三路:一路是刘局长、郑峰、李云帆、史可染和王萍,请云镇
长带路,负责案发现场附近四个村庄的调查工作;第二路有陈皓、刘队长和刘建亮,请
派出所的窦如章带路,窦如章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他们负责西北方向三个村庄的走
访工作;第三路有卞一鸣、狄大朋和李荣,请派出所的闻小英带路,闻小英是一个女同
志,年龄不到三十岁,他们负责东北方向两个村寨的摸排工作。
分手之前,史可染将三张模拟画像发给三个小组,史可染一共绘制出三幅模拟画像
,其实,今天下午的工作,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早就想好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这个
村寨的身上,特别是案发现场附近四个村寨。凶手作案之后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早一点,
快一点把尸体藏起来,所以,如果死者是附近这四个村寨的人,那么,藏尸地点是符合
凶手的要求的,这里有茂密的树林,河岸边有很多石块,藏尸地点是一个弯道,藏尸的
时候,不会被别人发现。即使河面上有船,因为天黑的缘故,船上人发现的概率非常小。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舍近求远,所以,其它几个村寨也不能忽略。
临分手的时候,李云帆特别强调:除了模拟画像以外,记住死者的四个最重要的特
征:一是手脚大,二是下身比较短,三是右侧门牙上有一个一毫米深的沟槽,四是左侧
下尖牙向内倾斜。
第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五章 三石村一无所获 李云帆兵分两路
三路人马,一路向东,一路向西,一路向北。
我们先跟着李云帆他们去看看,其它两路,我们和刘局长、郑峰、李云帆一块儿听
汇报吧!
第一个村叫三石村,村口有三块巨石,所以叫三石村,穿过一片树林,就能看见这
三块巨石了:三块巨石像叠罗汉一样摞在一起。
“云镇长,哪里是什么地方?”史可染指着山路东边的黑瓦建筑道。
“那里是墓地,苍南镇和附近村寨的人死了以后都埋在那里。”
“我们今天上午来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出殡,估计就埋在那里。”
“不错,很多人家在那里都有祖坟,墓室都是事先砌好的,人死了以后,打开墓室
的门,棺材往里面一放就行了。”这一点和马家集一样,十里一个乡风啊!
“刘局长,这里的墓室好像比马家集马家的墓地还讲究。”
“你们看,那里有几个花圈,应该就是今天上午刚安葬的。”拐过一个弯道,王萍
指着一个偌大的坟墓道。坟墓离同志们大概有七百米远。
大家都看到了,墓道两边摆放着好几个花圈。花圈已经被雨水浇瘫了。
在那一大片墓室的东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些坟茔,这些坟茔掩映在一片树
林之。
“李队长,上了这道山坡就到了。”云镇长指的是三石村。
史可染第一个冲上了山坡,三块巨石赫然矗立在眼前。
大家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快速通过,因为看上去,上面一块石头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来
似的。云镇长说,这三块石头已经在这里呆了几百年了。
回望清水河,藏尸地点离三石村最近,大概有两三里路的样,从三石村到藏尸地点
,一路上全是树林。除了河岸边那一片以檀树为主的杂树林之外,全是针松。
过了三块石,再走两个弯道,就是三石村了。郑峰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笔记本:“
这个村当时有十户人家。”
“郑局长,现在有二十一家,有一户分家,三个儿一分为三。现在的队长姓海,叫
海,我去把他请过来,让他带我们到各家去。”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村口,狗已经叫起来了,山里人住的地方比较分散,
几乎每家都有狗。
“老刘,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海叫过来。”
大家把雨衣放在石头上,坐在雨衣上,有烟的继续抽烟,抽完烟的再接上一支。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云镇长带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从村口走了过来。该后生戴着一顶
军棉帽——棉帽上的棉花已经露出了一小块,上身穿一件军用棉袄,下身穿一条蓝颜色
的裤,右膝盖上有一个补丁,脚上穿一双胶鞋。
郑峰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郑峰在五年之前曾经和他打过交道:“海会计,你
好啊!现在当队长了。”
“哟,这不是郑队长吗?”
“海,他现在已经是咱们地区公安局的局长了。”
“郑局长,你们是为五年前的那个案来的吗?”
“海队长,你还是叫我郑队长吧!这样听着顺耳。我们今天来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有啥麻烦,现在,我就领你们去。四个村在三年前已经合并成一个村了。”
“请稍等一下,史可染,把模拟画像拿出来。”
海接过模拟画像仔细地端详起来。
李云帆在一旁做了一些补充说明:“此人右门牙上有一个一毫米深的沟槽,左侧下
尖牙向内倾斜,此人手脚特别大,下身比较短。”
“在我的印象,三石村没有这样的人,门牙上有沟槽的女人倒是有几个,这个沟槽
是嗑瓜嗑出来的,男人们整天忙得脚不着地,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也没有那样的耐
性,女人一闲下来,碰在一起一边东扯葫芦西扯瓢,一边嗑瓜。”
“你是说,死者很可能是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男人。”
“不错。”
“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呢?”
“就是那些在街上开店铺,做生意的男人。他们整天不是抱酒壶就是抱茶壶,有事
没事瓜不离口。”
海队长的话和死者的身份是吻合的。
“那么,你们村有没有这样的男人呢?”
“我们村没有,黑风寨和古家寨有不少人家在镇上开店铺,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我姥姥家在黑风寨,我姑妈家在古家寨。”
海领着同志们在村里面走访了几十户人家,答案只有一个:三石村没有这样的人。
李云帆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海队长到黑风寨和陈皓他们汇合,另一部分随云
镇长到古家寨去和卞一鸣他们汇合。刘局长、李云帆和王萍到黑风寨去,从三石村到黑
风寨有三四里路,郑峰、史可染和云镇长到古家寨去,古家斋距离三石村有七八里路。
两路人马在三石村的社场前面分手,一路向西北,一路朝东北。
一片乌云向头顶压过来,紧接着,雨也来了,比先前大了许多。同志们穿上雨衣,
山路崎岖不平,又非常湿滑。
李云帆停下脚步:“刘局长,您和王萍在三石村等我们。您看怎么样?”
“老李,走吧!别担心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活动活动筋骨,过去和你们在一起,
身体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现在,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面听汇报,身体反而不用了。”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这山路又不好走。”
“走!”刘局长接过海队长递给他的一根树棍,拄在手上,朝前走去。”
李云帆看了看手表,和王萍跟了上去。时间是三点半钟。
到达黑风寨的时间是四点十分,他们在村里面没有见到陈皓他们,听乡亲们讲,几
个公安已经到另一个村去了。黑风寨一共有三个村,三个村之间相隔一里多路,海队长
的姥姥家在第三个村,李云帆他们直接到第三个村去了。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六章 黑风寨似有所踪 尤老爹一盆凉水
迎接同志们的除了狗的犬吠声之外,还参杂着此起彼伏的驴叫声。
刚到村口,海队长就碰到了一个熟人——是他的老表。
“二松,担水啊!”
井沿上站着一个男人,正打量着这一行人,他的身旁有一口井,井口上架着一个轱
辘。
走到跟前,此人才认出海队长来:“哟!是大老表啊!今天怎么有空……”二松的
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肩膀上挑着一副水桶。
“二松。有没有看见几个公安同志?”
“看见了,他们刚进村。”
“到哪家去了?”
“到二大爷家去了。走,我领你们去。”二松放下水桶和扁担。
四个人跟在二松的后面,朝村里走去,一条大花狗冲过来,在二松的大腿周围转了
几圈,走开了。
空气弥散着动物粪便的气味。
二松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前停住了脚步:“是我把他们领到二大爷家的。二大爷,开
门啦!”这户人家的院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院墙不高,人站在院墙外面,能看到院里
面的人。院门前有一个驴棚,驴棚里面有三头毛驴。驴棚前面有一辆板车。
“来了——来了,是二松吧!”
院门开了,一个老大娘出现在门口:“这不是海吗!快进屋。”
二松转身走了。
一行人走进院门的时候,陈皓从屋里面跑了出来:“刘局长,你们怎么来了,有什
么情况?”
“别站着了,进屋说话,瞧这雨下的。”大娘道。
堂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者,胡须花白,额头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
老太婆,再洗几个茶杯,拎一瓶水过来。快请进。”此人应该就是二松所说的二大爷。
屋里面有一个烤火炉,里面烧的是木炭。
大家彼此谦让了一会,方才坐了下来,这边刚坐下来,那边,老大娘的茶也递到手
上来了,茶杯很讲究,是银做的,茶杯上的图案非常精美。
“二大爷,有日没有见到您了,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海,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啊!”
“二大爷,咱们黑风寨有这样的人吗?”大桌上面放着一张死者的模拟画像。海拿
起画像道。
“我们正在说这件事情,你们就来了。”
“老人家,画像上这个人,您有印象吗?”
“单看画像,不,咱们寨,这种脸型的人有好几个。”二大爷就是其之一,二大爷
也是一个板栗脸,下巴也不突出。“这位公安同志说,此人的门牙上有一个沟槽,下身
有比较短,这倒使我想起一个人来。”
西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老人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道:“大军,你停一下,过一会再敲,不知道我们在说
话啊!”
屋里面的敲打声停了下来。
“老人家,您想起了谁?”李云帆道。
“这个人很像尤大宽。不过,他已经过世了。”
“什么时候过世的?”
“你们等一下,老太婆,你来一下。”
老大娘走进堂屋。
“孩他娘,尤大宽是哪一年死的?”
“有好几年了。”
“大娘,请您仔细回忆一下,这个尤大宽是哪一年死的。”
“咱家的大军是一七零年结婚的,我想起来了,尤大宽是一年过世的。”
“不错,是一年的年底。”
“此人过世的时候多大年龄?”
“他比我们家老头小三岁,过世的时候正好十二岁。他死的时候,我和老伴都去了
——我们沾点亲。”
尤大宽的年龄和死者差不多,死亡的时间也吻合,遗憾的是:尤大宽属于正常死亡
,和死者根本就扯不上关系。不过,李云帆并不死心,马明斋不是死了两回吗?自从经
历了马家的案以后,李云帆的思维又多了几个转换的角度:“尤大宽是干什么的?”
“尤大宽在苍南镇开了一家店铺,专门加工金银首饰。”海队长道,“黑风寨有不
少人家在街上开店铺,过去更多,这几年穷折腾,有些人家撤回来了。但加工金银首饰
的活还没有停下来。二大爷,您家的店铺生意怎么样?”
“生意清淡得很,照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了。”
尤大宽的身份也和死者相吻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同志们至少在杀人动机上找
到了一个支撑点。
“尤大宽是怎么死的呢?”
“病死的。”
“什么病?”
“肺结核,不过,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尤大宽。”
“为什么?”
“尤大宽死的时候,乡亲们都去了,他的坟地就在小柳坡。”
“小柳坡就是我们三石村东边的那座山头。”海队长道。
临离开二大爷家的时候,老人又多了一句嘴:“尤大宽死的时候,主持入殓和安葬
的人是尤老爹。你们去问问他。尤老爹就是海他外公。海,你领同志们去吧!尤老爹在
家,我刚从他那儿回来。”
巧了。
同志们跟在海的后面走出了院门。上了一条溪边小路。
“李同志,你们看——那就是尤大宽的家。”
同志们顺着海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大片树林之,有两个高高翘起的屋脊。二大爷
的家在树林的西南方向,间隔着一条浅浅的河谷,河谷上有一个石桥,桥下的水也很浅
。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通向树林,这应该是通向尤家的路;尤老爹的家在尤家的西边,
尤老爹家和尤大宽之间隔着一片竹林。河谷从竹林间拐头向北。
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条路向北,一条路向西。海向西拐去。
“前面有一条大河吗?”王萍道。
“那就是通天河。”云镇长道。
“这条路通到渡口。你们看——就在那儿。”
李云帆顺着海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果然有一个渡口,一条船横在河边。渡口的位
置就在二大爷家的屋后不远处。距离大概在四五百米左右。
尤老爹坐在堂屋的门口,望着院里面的一摊石料发愣。
尤老爹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凉水,将同志们浇了一个透心凉:“大宽死的时候,丧事
是我主持的,连他的墓碑都是我竖的,墓碑上的字也是我刻的。”
死者的踪迹消失在了尤老爹的舌头上。
关于尤大宽的死因,尤老爹的说法和二大爷的说法有一点出入。尤老爹说:“尤大
宽喜欢拈花惹草,又嗜酒如命,他是死在酒和女人的身上。”
我们的故事总算和女人扯上关系了,尤大宽喜欢拈花惹草是不是和苍南镇第二怪有
瓜葛呢?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七章 卞一鸣失望而归 古家寨似有风影
郑峰和李云帆他们回到镇公所半个小时后,卞一鸣一行回来了,从卞一鸣的表情上
就能看出来,他们也是一无所获。
不过,说卞一鸣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也不尽然。
古家寨的人对模拟画像上的人倒是有一些说辞,这一点和黑风寨的二大爷的说法基
本一致。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体型上看,古家寨有两个人想到了尤大宽。一个是佟二
虎,一个是宋美菊。令卞一鸣大失所望的是,他们都说画像上的人很像黑风寨的尤大宽
,但他们同时又特别强调,无名男尸不可能是尤大宽。因为尤大宽死的时候,古家寨大
部分人家都参加了他的葬礼,
“卞一鸣,他们对尤大宽的印象怎么这么深呢?”李云帆颇为不解。
“云镇长,您说吧!”
“尤大宽的老婆就是古家寨人。”云镇长道,“古月明年轻的时候,是咱们苍南镇
有名的美人。尤家花了不少钱才把她娶到手。”
“云镇长,您也认识这个尤大宽吗?”陈皓道。
“我是八年前调到苍南镇来的,我听说过这个人,没有打过交道,澡堂对面的那家
金银首饰店就是他家开的。古家绣坊就在尤家店铺的对面,古月明做姑娘的时候曾经在
绣坊里面打理过生意。”
“李队长,古月明的堂嫂宋美菊提到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有一回,古月明回娘家,尤大宽也回去了。午在她家吃的饭——宋美菊想让她娘
家侄到尤大宽的店铺里面学手艺,尤大宽一边啃排骨,一边说话,结果咬到了腮帮,咬
出了一个大水泡。宋美菊就用针给尤大宽挑水泡,她看到尤大宽的左侧下尖牙是向内倾
斜的。尤大宽和古月明走了以后,宋美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婆婆——是无意之说出来
的。她婆婆说,这颗牙如果不靠下门牙,就预示着将来夫妻过不到一起去。自从听了婆
婆的话以后,她就记在心里了。”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王萍道。
“那么,后来夫妻两人的感情怎么样呢?”
“宋美菊说,她堂姐回娘家的时候,从来不说尤大宽的不是,古月明是一个爱面的
人,自尊心特别强,但从堂姐的眼神和表情看,堂姐过得并不快活。”
“这个宋美菊有没有提到尤大宽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情呢?”
“没有,不过,我看她话有话。”卞一鸣紧锁眉头,“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跟我们
说这些事情呢?”
“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黑风寨的人说说也就罢了,古家寨的人也这么说,而且,
很多地方都惊奇地相似甚至相同。”陈皓从烟盒里面抠出几支烟来,“这里面会不会有
什么名堂。”
“陈老师,您是不是想说,尤大宽的死有问题?”李荣道。
陈皓未置可否。
“尤大宽的死怎么会有问题呢?死人是一件大事,又不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既要
报丧,又要奔丧,农村和城里人不一样,十里八乡,沾亲带故的会来不少人,从停尸家
到入殓,再到入土,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摆着。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大李说得对。既然尤大宽已经死了,大家都知道了,还有必要再藏到清水河去吗
?”陈队长道。
刘局长和郑峰小声议论着什么,见大家都在看他们,郑峰道:“云镇长,尤大宽的
老婆古月明在不在?”
“在。”
“尤家的金银首饰店谁在打理?”
“我明天把海喊过来,他肯定知道;找大兴澡堂的甘老蔫也行,他们的澡堂和尤家
金铺门对门。”
李云帆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卞一鸣望了望李云帆道:“我们在古家寨还听到一件事情,但好像和这件案没有什
么关系。不过挺有意思的。”
“卞一鸣,说给大家听听。说完之后,我领你们到澡堂去泡一把澡。”云镇长道。
大家都把脸转向了卞一鸣。
“云镇长,您还记得把我们送出村口的佟二虎吗?”
“怎么记不得,他是海的老表。”
“李队长,我们在去古家寨的路上遇到了他。”狄副队长道。
“卞一鸣,说主要的。”
“佟二虎一看到模拟画像,就说这个人很像尤大宽。他家也是做金银首饰的,他经
常和尤大宽打交道。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刘局长,这个佟二虎说,他曾经在怀慈庵的
内院见到过尤大宽的老婆古月明,他是陪母亲到怀慈庵去烧香还愿的。古月明看到他以
后,扭头就走。他当时就感到很纳闷。”
“古月明也是去烧香还愿的吗?”
“不是,佟二虎是在怀慈庵的内院看到她的,内院是尼姑们休息的地方。佟二虎的
意思是,古月明可能是想遁入空门,或者是心里面有事,到尼姑庵里面找清净。”
“联系黑风寨尤老爹和古家寨宋美菊的话,古月明很可能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问了吗?”
“问了,是一年的秋天,在十月份,二虎他娘每年五月和十月都要到怀慈庵去进香
。”
“走,去泡澡。”云镇长把手一挥。
“云镇长,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云镇长又坐了下去。
“佟二虎说,在五年前,苍南镇突然出现了一些生面孔,他们是来找尤大宽的,店
铺里面找不着,就到黑风寨去找。”
“他们找尤大宽做什么呢?”
“佟二虎说,凭他的经验判断,尤大宽一定是想出手什么好货色。”
“好货色,什么意思?”刘建亮道。
“他是说,尤大宽的手上有一个值钱的宝贝。”
“对了,早些年,尤大宽家在龙王山下有一个金矿,那时候,尤家的生意做得很大
,尤大宽经常驾着驴车到高沟、龙华和县城去。你们知道苍南镇为什么毛驴多吗?”
大家一脸茫然地望着云镇长。
“说起来好笑,尤家最早是靠毛驴发的家。”
“靠毛驴也能发家?”李荣很是不解。
“你们在路上看到的毛驴,绝大部分都是尤家毛驴的后代,咱们这里地处山区,在
化大革命开始前,黑风寨的人除了淘金和加工金银首饰,就是养毛驴。现在到处都在割
资本主义尾巴,养毛驴的人家少了,但路上的毛驴还是不见少。尤大宽死后,尤家一门
心思做金银首饰加工生意。现在,黑风寨和三石村还有好几户人家私下偷养。”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八章 甘老蔫仔细端详 画中人似曾相识
大兴澡堂的生意非常好,苍南镇的男人是很会享受的。泡一泡,搓一搓,躺一躺,
捶捶背,修修脚。一杯茶,一包花生米,或者一包瓜。自在而惬意。
云镇长刚出现在澡堂的门口,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一个小门里面走了出来:“
云镇长,我领你们进去。”
“老刘,等一下,我们还没有买筹呢?”
“云镇长,见外了不是,您这尊大菩萨从来不到我们这个小庙来,还买什么筹啊!”
“老刘啊!按规矩办事,他们是县公安局和地区公安局的同志,今天是我尽地主之
谊。小窦,你处理一下,到一号厅。老刘,你找人替你一下,我们找你有点事情。”
云镇长掀开一个布门帘,把同志们带进了进去,一号厅正对着澡池的二号门,澡池
有两个门,一号门前面是二、三、四号厅。
“云镇长,稀客——稀客,您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啊!”
“甘师傅,我们来泡把澡。”
“走,我领你们去,在这边。”
“甘师傅,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找你有点事情。”
“我跟徒弟说一下,让他先照应着,我一会就过来。小王,这是云镇长,好生照应
着。云镇长,你们先下去泡一会。我一会就过来。”
一号厅里面人很多,数一数,只有五个空位。
云镇长面露难色:“没想到人这么多。”
刘局长道:“先两个人一个位,等腾出位来再挪开。
同志们刚坐下来,茶就端上来了。
说是泡澡,半个小时左右,大家都上去了。同志们的心里想的是案,这次,刘局长
和郑峰亲自到苍南镇来参加此案的侦破工作,可以看出他们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也可以
看出他们的决心。
同志们回到一号厅的时候,老刘和甘师傅正坐在位上等候。两个人的嘴上都叼着香
烟。
看到同志们走进一号厅,甘师傅从一个木桶里面拿出一沓热气腾腾的毛巾,就要给
同志们擦汗,结果被刘局长他们谢绝了:“老师傅,谢谢您,我们自己来。”
擦过热毛巾以后,甘师傅将浴巾挨个披在了同志们的身上。
李云帆掏出了香烟。打了一梭。
史可染从皮包里面拿出一副模拟画像。
“二位师傅,你们看看这张画像,画像上的这个人,你们有没有印象?”
老刘拿着画像左看看,右看看,近看看,远看看。甘老蔫眯着眼睛仔细地端详着。
小王站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其它的洗澡客都侧目而视。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老刘望着甘师傅道。
“有点像一个人,老刘,你说呢?”
“不错,是有点像。”
“像谁?”
“他在世的时候,天天到澡堂来泡澡。”甘师傅没有回答李云帆的话,他在回忆。
“公安同志,此人的门牙上是不是有一个豁口。”
李云帆望了望刘局长和郑峰道:“这颗门牙在什么位置?”
“在这。”老刘咧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右门牙。
老刘所指的位置正是死者门牙所在的位置。
“二位回忆一下,这个人的手脚是不是比一般人大?”
“不错,他的脚穿四十二码半的鞋。”甘师傅道。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老人家,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他的鞋和其他人不一样,闲谈的时候,有人会提到他的脚,我每天要拖很多次地
,拖地就要挪顾客的鞋,他的鞋比别人的大,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这个人的上身长,下身短,穿衣服的时候,就比较明显,衣服一脱,就更明显了
。”老刘道。
老刘和甘师傅记忆的这个人和死者的身形体貌特征不差分毫。
“二位师傅,这个人是谁?”
“尤大宽,就是对面金铺的掌柜,不过,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黑风寨的二大爷、尤老爹和古家寨的佟二虎都认为模拟画像
上人很像尤大宽,现在,老刘和甘师傅也得出了近乎相同的结论。结论的第二部分也是
惊人的相似:尤大宽在他们的记忆属于正常死亡,没有一点遭遇不测的痕迹。这里面到
底有什么玄机呢?
“尤大宽每次来,都会带一大包葵花籽,一边喝茶,一边嗑瓜。他门牙上的豁口就
是嗑瓜磕出来的。”甘老蔫补充道。
李云帆相信甘师傅说的话,嗑瓜不同于吃饭,所有的牙都得用上,几乎所有的人在
嗑瓜的时候,都会固定用某一个牙。久而久之,豁口就出来了。
“尤大宽有几个孩?”
“三个儿,两个女儿。”
“儿都成家了吗?”
“早就成家了,最小的孙已经有七岁了。”
“尤家的店铺谁在打理?”
“尤老大在打理。”
“生意怎么样?”
“这几年不行了,早些年生意兴旺得很,在咱们苍南镇,就数尤家家底厚实,所以
撑到现在。”
“可不是吗?要不,尤大宽的三个儿怎么会娶到苍南镇最漂亮的媳妇呢?”
“那么,在咱们苍南镇,门牙上有豁口的人多不多?”
“你们看里面那个人就知道了。”甘师傅压低了声音道。
甘师傅所说是躺在拐角里的一位有五十几岁的老者,他正在嗑瓜——而且嗑得正带
劲,门牙上也有一个豁口。
李云帆和郑峰低语了几句道:“二位师傅,除了你们所讲的这些特点之外,尤大宽
的身体还有没有其它特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这个人的尸首还在吗?”
“在,我们一直保存着,案不破,我们是不会处理的。”
“尤大宽在五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回走山路摔断过腿,酒喝多了。”
“是哪一条腿?”
“是左腿,断的地方在这儿。”甘师傅捋起自己的棉裤,指了指脚腕。”
“老人家,您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李云帆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总算抓住了实质性的东西。
“可是,民工在发现死者尸骸的时候,死者的骨头已经断了好几处。”李荣道。
“这不要紧,两种形式、不同时期的断痕是有区别的。”李云帆望着郑峰道。
“我们在进行尸检的时候,忽略了这个非常重要的细节。陈老师,你和李荣明天早
上回山城,看看死者的左脚腕有没有甘师傅所说的断痕,如果有,就带过来。”郑峰道。
“我们现在就去。李荣,走!”陈皓穿好衣服,走出了一号厅,李荣跟在后面。
所有的洗澡客看着郑峰他们,小声嘀咕着什么。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九章 风雪夜难于入眠 析案情制定方案
澡堂里面的人越来越少。
点半钟左右,同志们走出澡堂,外面在下雪——雪下得很大,地上已经全白了。路
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刘建亮一脚踩上去,雪盖住了脚面。
“陈皓和李荣应该到县城了。雪大路滑,走得肯定不顺当。”刘局长不无忧虑道。
“早知道让他们明天早上再去。”郑峰也很担心。
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街上没有一盏路灯,透过店铺的门缝能看到屋里面的光亮。
街上是那样的安静,只能听到雪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除此以外就是大家走在雪
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刘局长把被抱进了郑峰和李云帆的房间,他要和郑峰睡一个被窝筒,郑峰知道刘局
长的意思:刘局长是想和他们两人探讨案。
李云帆刚插上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云帆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卞一鸣,怀里面抱着一床被和一个枕头,冲李云帆一
个劲地傻笑,“刘局长,您的动作好快啊!”
“你这个机灵鬼。快进来。”刘局长知道卞一鸣的来意。
窗户的边框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雪花打在玻璃上,窸窸窣窣的。玻璃上笼上了
一层浓重的雾气。
“卞一鸣,谈谈你对这个案的看法。”
“三位领导,你们还记得马家集的案吗?”卞一鸣将被褥盖在李云帆的被上,脱掉
裤,钻进被窝。
“你是不是想说马明斋的‘借尸还魂’?”
“对,马明斋的坟墓里面埋着别人的尸体,尤大宽的棺材里面会不会……”
“马明斋是借尸还魂,可是,如果‘70——12。19’案的受害者是尤大宽的话,那
么,借尸的人又会是谁呢?尤大宽已经死了,凶手借尸干什么呢?”
“刘局长,玄机也许就在这里,我看这里面有名堂。”李云帆道。
“这么多人都认为模拟画像上的人很像尤大宽,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不但受害者的
脸模和体形像尤大宽,尤大宽的身份、诸多背景资料都和案件的性质相吻合。尤家早年
开金矿,后来开金银首饰加工店,黑风寨的二大爷说他死在女人和酒上,古家寨的佟二
虎说他得了什么宝贝,佟二虎还提到了古月明在怀慈庵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些信息都
不是孤立的、偶然的,综合起来分析,有很多地方值得推敲。”
“老李。我同意你的分析。希望陈皓和李荣他们能带来好消息。只要能确认死者的
身份,我们就有突破口了。”刘局长望了望窗户:“这雪下得这么大……老李,你现在
就去打电话到局里,让值班员通知陈皓,让他们明天早上再过来。这条路很不好走,霸
王村前面就是通天河,路窄谷深。叫他们慢点开。”刘局长眉头紧锁。
“李队长,您别动,我去打电话。”卞一鸣披大衣,穿鞋,冲出房间,跑出去几步
远,又折回头轻轻地带上房门。
“二位领导,如果‘70——12。19’案受害者的左腿骨确实断裂过。下一步,我们
该怎么办?”李云帆道,其实,他有一点下结论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围绕尤大宽的死展开调查。”郑峰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道。
“对,就从尤大宽的死上撕开一个口。”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
“如果‘70——12。19’案的受害者就是尤大宽的话,那么,躺在尤大宽坟墓里面
的人会是谁呢?”
“你是说,这个案的遇害的人可能不是一个。”郑峰道。
“老李。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刘局长道。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呢?”
卞一鸣推门而入,他哆嗦着跑**:“我们要不要开棺验尸呢?棺材盖一打开,真相
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吗!”
“卞一鸣,开棺验尸是迟早的事,这应该是本案的关键,只有打开棺材盖,我们才
能跟尤家人坐下来谈这个案。但在开棺验尸之前,我们必须拿到开棺验尸的依据。开棺
验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要谨慎行事——死人是不能随便乱碰的。至少,我们要
有说服尤家的理由。如果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棺材是不能开的。”
“卞一鳴,电话打通了吗?陈浩他们到县局了吗?”刘局长想起了陈浩和李荣。
“没有,应该快到了。”
刘局长和郑峰同时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如果要是在往常,点钟之前
就应该到了。
李云帆从棉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笔记本,拧开钢笔:“我们先找黑风寨的尤老爹。”
“对,先找他,请三石村的海队长带我们去。”
李云帆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个字:“尤老爹——海队长。”
“老李,还有古家寨的佟二虎。”郑峰道。
李云帆的笔记本上有加上了佟二虎的名字。
“要不要和尤家人接触一下?”
“卞一鸣,接触一下可以,但调查走访还是要先从外围进行,如果‘70——12。19
‘案的受害者就是尤大宽的话,那么,尤家就有脱不了的干系,尤大宽的尸体本来是应
该躺在坟墓里面的,他的尸体是怎么跑到清水河去的,要想瞒天过海,蒙蔽上百双眼睛
,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这出戏,一个人是演不起来的。”刘局长道。
“照这么讲,这个案比前面几个案复杂多了。”
“是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还要到怀慈庵去看一看,古月明出现在怀慈庵,其
必有隐情。怀慈庵的主持应该能提供一些情况。”刘局长道。
“刘局长,尤大宽的葬礼也应该是一个重点,在马家集和黑扎营的案里面,凶手都
在棺材上做了手脚。”
“卞一鸣说得很对,我们要对葬礼的过程进行全面的调查走访,如果凶手在棺材上
做了手脚,那么,就一定会有人知道。说不定会有人在暗向我们透露有关信息。”
“除了葬礼的过程,还应该对尤大宽的死因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郑峰道。
“还要对尤大宽的家庭关系,尤大宽和古月明的社会关系进行梳理,说不定能从找
到有价值的线索。”李云帆道。
“睡觉,明天还要工作。”刘局长关上了电灯。
苍南镇的夜是那样的静谧。雪还在下着,雪把窗户的轮廓清晰地描绘在黑暗的房间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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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章 黎明时陈皓来电 尤大宽出走地府
也许是同志们走了半天的山路,也许是案有了一点眉目,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也
许是苍南镇的夜晚太馋人啦,第二天早晨,大家起得都很迟。
七点钟,李云帆才打开房门,他来到走廊上,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白亮亮的世界
,所有人家的屋顶上全白了。
楼下,云镇长正带着几个人扫雪,地上躺着几把铁锹,云镇长大概是怕吵醒同志们
,所以,没有用铁锹铲。
雪仍在下着,只是比夜里面小了一些,刚扫出来的路又被覆盖上了一层雪。
云镇长抬头擦汗的时候看见了李云帆。他扔下手的扫把,朝楼上走来。
“云镇长,您怎么不喊我们啊!”
“我想让同志们多睡一会,这场雪下得太大,一时半会出不了门。怎么样?睡得可
踏实?”
“好啊!有些日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
刘局长和郑峰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道陈浩和李荣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汽车肯定进不来了。”
“老刘啊!陈队长一个小时前来过电话。”
“云镇长,你怎么不早说啊!”
“陈队长让我等你们起来再……”
“云镇长,陈老师怎么说?”卞一鳴从屋里面冲了出来,他一手披大衣。一手揉眼
睛。
“陈队长说,死者就是黑风寨的尤大宽。”
其他同志都围了过来。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做梦都没有想到,刑侦队进
驻苍南镇的第二天,“70——12。19”凶杀案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是一件诡异之极的事情,尤大宽本来是应该在阎王爷的麾下安身立命的,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出走阎王殿,到清水河去做一个编外的孤魂野鬼。
“云镇长,陈老师他们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到山城的?”王萍道。
“这个,他没有说。”
“那他还说了什么?”
“小王,陈队长在电话里面是怎么说的?”云镇长朝楼下大声喊道。
“陈队长说,死者就是尤大宽。说完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小王正在铲雪,裹着
一身的雪。
“陈老师他们一定在往苍南镇赶。”刘局长自言自语道。
这场大雪下得很不是时候,郑峰和李云帆走下楼,云镇长和卞一鸣跟在后面,他们
来到街上——想看看雪到底有多深。
街上只有两个行人,他们踩着别走走过的鞋印艰难地往清水河方向走去。卞一鸣在
雪地上走了几步,积雪的深度在膝盖以下。卞一鸣脱下翻毛皮鞋,倒掉鞋筒里面的雪。
云镇长明白郑峰和李云帆的意思:“街上可以走一走,山上不行,这雪太大。”
“云镇长,尤大宽死的时候,镇上应该有人到黑风寨参加葬礼吧?”李云帆道。
“尤家在街上有店铺,尤大宽过世,街坊和同行肯定要上份的。”
“这样吧!老李,您看这样行不行?”
“郑队长,你讲。”
“雪太大,山路又不好走,我们先在街上找几个人到镇公所来谈谈。一边谈,一边
等陈皓和李荣,我估计陈皓他们会在吃饭之前赶回来。依他和李荣的性格,是不会坐等
雪停的。”
“行。这样最好,我们先做一点准备工作,等陈皓他们回来以后再决定下面的工作
。”
“行,吃过早饭以后,我和小王走一趟,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云镇长,多找几个人,特别是和尤家关系比较密切的人。”
“我明白了,最好找尤家的亲戚,他们有可能会接触到葬礼的具体工作。”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吃过早饭以后,云镇长和小王穿上雨衣,走出镇公所。雪还在下,比先前又大了一
些。这场雪减缓了同志们前进的脚步,但也有好处,人们都呆在自己的家里,要找什么
人,一准能找到。
半个多小时以后,云镇长带着三个人走进了镇公所。
这三个人分别是甘师傅,古家绣坊的古大姑和茶店的赵仁举。
古大姑,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如今在古家绣坊打杂,主要是烧饭,她是古月明的大
姑,十八岁的时候,爹娘给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所以一辈没有离开过古家寨。如今年
龄大了,眼睛也老花得厉害,所以只能打打杂,照应照应绣坊。
赵仁举,五十多岁,他家的茶铺和尤家的店铺门对门,还和尤家沾点亲。
尤大宽死的时候,古大姑和赵仁举都到黑风寨去了。赵仁举还帮助料理丧事。
甘师傅是云镇长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当他听说“70 ——12。19”凶杀案的受害
者是尤大宽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情。云镇长就把他请来了。
三个人被领进了楼下的值班室。甘师傅第一个被请进了楼上的会议室。
同志们已经等候多时。
霜前冷,雪后寒,厨房的徐师傅在会议室里面放了一个烤火炉,炉里面烧的是无烟
煤块。此时,炉火正旺。刘局长站在窗前,嘴里面含着一根香烟,他凝神注视着望着窗
外的清水河,窗户的玻璃上有一层雾气,随着屋内温度的提高,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但清水河的景物仍然模糊。
照例是递香烟,点香烟。
“甘师傅,您请说吧!”云镇长道。
刘局长坐到炉跟前。往里面加了几块煤。
“棺材里面的人真不是尤大宽吗?”
“不错,棺材里面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太奇怪了。”
“甘师傅,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我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但不知道这件事情和尤大宽的死有没有关系?”
“您说吧!”
“我记得——是——是一年的秋天,尤大宽带着两个人来洗澡,那两个人不是本地
人,听口音像是山西人。”
“您等一下,尤大宽是什么时候死的?”
“就是一年的年底——十二月份,你们待会儿问问赵仁举,尤大宽的丧事,是他帮
助料理的。”
“那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包。洗澡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换着洗的。我
估计包里面有钱,要么就是值钱的东西。三个人洗完澡以后,唧唧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
么。声音很小,我给他们递毛巾和端茶倒水的时候,他们就不说了。”
“刘局长,佟二虎也提到过这件事情。甘师傅,他们是不是在谈什么生意?”
“不错,是谈生意,但不像是小生意,尤大宽天天来洗澡,经常在洗澡的时候谈生
意,但从来不像那一次,后来,我看见,其一个人从包里面拿出三沓钱塞给尤大宽,但
尤大宽死活都没有接。这件事情会不会和尤大宽的死有关系呢?”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一章 赵仁举大惊失色 黑风寨云密雾浓
第二个进来的是赵仁举。当他听说“70——12。19”案的死者很可能就是尤大宽的
时候,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尤大宽死的时候,赵仁举里里外外张罗的最多,从入殓到下葬,他一步都没有离开
过。他还提到了一个细节:尤大宽嘴里面的铜钱,还是他放进去的。他怎么会弄错呢?
尤大宽的门牙上有一个缺口。他看得真真切切的。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自己对尤大宽
门牙上的缺口印象太深了。尤大宽有一个嗜好,他没事的时候,瓜是不离手的,一壶茶
,一包瓜,再加上每天晚上一壶老酒。
“那么,尤大宽下面——左侧这颗尖牙是不是向内倾斜呢?”
“李同志,这没法看,当时,尤大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那枚铜钱还是尤老大用小
号锉刀撬开才放进去的。”
李云帆和同志们感到很茫然,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吗?
“当时,在尤家帮忙的人很多,尤家在黑风寨是一个大户人家、大家族,上份的最
少也有一百多户人家,单是古家寨就来了几十口。一百多双眼睛,怎么会看走眼呢?虽
然大家都不会太在意,但总会有人发现破绽吧!”
“那么,尤大宽是怎么死的呢?”
“病死的。”
“什么病?”
“肺结核。”
“尤大宽以前就有这种病吗?”
“不知道,我是听古月明和尤老大说的。”
“请你把当时的情况回忆一下。”
“什么情况?”
“谁报的丧?”
“是尤老大——就是尤大宽的大儿到镇上来报的丧。说他爹过世了——在医院就过
世了。”
“在哪家医院?”
“这——我倒没问。”
“什么时候报的案?”
“第二天早上天快亮的时候。”
“尤大宽的尸体是什么时候抬回黑风寨的呢?”
“是夜里面抬回来的。”
“抬尸体的是哪些人?”
“是尤家弟兄几个。”
“有没有别人?”
“不知道,这要问尤家人。”
“尤大宽的尸体抬回黑风寨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呢?”
“不知道,古月明说,尤大宽的尸体是半夜抬回来的,依我看,不会有人看见。镇
上人晚上歇得早,点多钟,街上就没有人了,山里人就更早了。”
“你和尤家店铺门对门,尤大宽平时身体怎么样?你听说过他的肺部有问题吗?”
“没有。”
“在尤大宽过世之前,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有十来天——半个月左右吧!”
“那么,这十来天,尤家人有没有讲尤大宽到什么地方去了?”
“讲了,就在尤大宽过世前几天,我到尤家店铺去溜达,无意提到尤大宽。尤老大
说,他爹生病住院了。”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陈皓和李荣站在了同志们的面前。他们喘着粗气,
手上拿着帽,头上热气直冒,鞋和 裤脚全湿了。
“陈老师,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把汽车停在了霸王村,这段路是走过来的。”
王萍放下钢笔,帮陈皓脱掉了大衣,郑峰走过去帮李荣脱掉了大衣。
卞一鸣和刘建亮让出了板凳,把两个人摁在了上面。
陈皓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根小
腿骨。
“你们看……”陈皓将小腿骨递到刘局长和郑峰的面前,“你们看看断裂处在什么
地方?”
赵仁举站起身凑了上去,他惊呼道:“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赵老板,你发现了什么?”
赵仁举指着小腿骨上一处放射状裂痕道:“尤大宽的左小腿曾经断过——就在这个
位置。”赵仁举的说法和甘老蔫的说法是一致的,赵仁举的表情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似乎发现了问题,“这是左脚还是右脚?”
“左脚。”
“也是左脚,这里面看样真有问题?”
“赵老板,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听尤大宽说他的肺部有毛病,肺结核,这种病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得
的,我小舅得的也是这种病,有好几年了。这里面不是有问题吗?尤大宽虽然好色,但
做人实诚,如果他有这种病,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喝酒呢?”
赵仁举也提到了女人的问题。
“请你仔细回忆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疑点。”
“我小舅得了这种病以后——那时候,这种病脚‘痨病’,家里人都离他远远的,
吃饭也不在一个桌上了,他在得这种病以前,隔三差四地往我这儿跑,得病以后就再也
不来了。尤大宽死的时候,大家都离尤大宽远远的——而且都呆在屋外面。难道是……”
“是什么?”
“难道是尤家人不想让大家靠近尤大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赵仁举自言自
语道。
“亲友有没有瞻仰尤大宽的遗容呢?”
“入殓的时候看过一次,不过……”赵仁举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尤家人没有把盖在尤大宽脸的纸全部拿掉。”
“此话怎讲?”
“入殓的时候,家里人和所有亲友都要绕着棺材走一圈吗!纸就是在这时候被拿掉
的,但只露出眼睛,嘴和鼻都盖上了。”
“为什么要盖上嘴和鼻呢?”
“这两个地方是出气的地方,尤家人怕大家忌讳呗!”
“谁怕大家忌讳?”
“尤老大提出来的。我记得当时还在棺材周围拉了一道绳,绳离棺材有两步远。”
“两步远?人睡在棺材里面,能看得见吗?”
“不是怕大家忌讳吗!其实看不看也就这么回事了,无非是走一个过场罢了。现在
想起来,这件事情确实很蹊跷。”
“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参加葬礼的全是大人,没有一个小孩,除了尤家的孩。大人躲不过去,没有办法
,没有一家带孩去的,其他人家遇到这种事情,大人小孩一起到。尤家的小孩在出殡的
时候,露过一次面,其它时候都没有靠边。”
“为什么?”
“尤大宽不是有肺结核吗!很多事情都是我经手的。”
“为什么?”
“没办法,只有我上了,我们店铺对着店铺,又沾亲带故。古月明说,往嘴里面放
铜钱的事情,必须请外人做。本来应该是抬棺材的人做的,可他们不愿意。”
“谁说他们不愿意的?”
“是尤老大。”
“你是根据什么认为躺在灵堂里面的人就是尤大宽的呢?”
“门牙上的缺口。不过,我当时也有一点疑惑。“
“你疑惑什么呢?”
“尤大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我问古月明:尤大宽咋瘦成那样?古月明说,大宽
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我想也对,所以就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躺在门板上的很
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赵仁举还说了一个细节:“尤老大给抬棺材的人多加了十块钱。在咱们这里,抬棺
材的人有两包香烟盒十块钱就算是很体面的了,尤家给了二十块钱。”
“抬棺材的有几个人?”
“八个人。”
“八个人,谁是头?”
“尤老爹,他在黑风寨辈分最高。”
“尤家谁在主事?”
“尤老大。”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二章 李云帆深度挖掘 赵仁举搜肠刮肚
赵仁举的思路被完全打开了,他主持了尤大宽的丧事,如果丧事的主人公另有其人
的话,那么,在筹办丧事的过程,不可能不露出破绽来。当赵仁举的思维定势发生了根
本性的逆转之后,相信,在他的记忆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一些不被人注意的细节。
对李云帆他们来讲,确定死者的身份是侦破“70——12。19”凶杀案至关重要的一
步。现在,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同志们已经有了方向感。
赵仁举在李云帆的启发下,想起了三件事情:
尤大宽的尸体在家里停了两天两夜,守灵的一直是两个人,尤家弟兄三个,没有安
排一个亲戚。古月明和二媳妇有时候会替换一下。现在想一想,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赵
仁举参加、主持过很多次葬礼,守灵的人都是轮换的,每天夜里都安排不同的人守灵,
白天和夜里守灵的人也不一样,守灵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家里和亲戚的晚辈都会主动提
出守灵,尤家的亲戚有很多,尤大宽的侄有七八个,奇怪的是,尤家人竟然没有安排他
们守灵,更奇怪的是,三个媳妇夜里面也不参加守灵,尤老二和两个媳妇白天呆在灵堂
里面,来人了就跪一下,磕个头,烧几张纸。没有人来,就呆在自己的屋里,跟没事人
一样。在前面两天,赵仁举始终没有看见三媳妇,她只在出殡的时候露了一下面,大媳
妇和二媳妇架着她,既不哼,也不哭,屁都没放一个。
赵仁举提出为尤大宽守灵,古月明没有同意,理由是:赵仁举上了年纪,忙里忙外
很辛苦。赵仁举只得作罢,他又提出让自己的儿为伯父守灵,古月明还是没有同意。现
在想来,古家人一定是怕外人发现什么——他们不想让外人单独接触尤大宽的尸体。
寨里面的人都说尤老大和尤老三是大孝,赵仁举却不敢苟同,第二天夜里,赵仁举
在睡觉之前到灵堂转了一下,他看到尤老三躺在草上,盖着被睡着了,尤老大坐在一边
抽香烟,下半夜,他起来巡夜,看到尤老大睡在草上,身上盖着被。尤老三坐在一旁抽
烟。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在夜里面,灵堂里面总有一个人,不是尤老大就是尤老三,白
天也是这样。他们好像在看着什么,现在才知道,他们所要看着的是“尤大宽”的尸体。
第二件事情:
亲人去世应该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尤大宽死的时候只有十二岁。
这也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在尸检报告里面,死者的年龄在十至十三岁之间,赵仁举
提供的情况进一步印证了郑峰和李云帆的判断。
一个人的生命停止在十二岁上,这不应该是一件喜事,民间有把高寿者的过世当作
喜事来办的习俗,尤大宽的死不能算是喜事。尤大宽攒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至少还可以
为这个家庭做十几年的贡献,尤大宽在这个时候过世,对整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次沉
重的打击,可是,赵仁举不曾从尤家人的脸上看到这种情感的流露。
葬礼上的主旋律是女人的哭声,整个葬礼的成败也取决于女人的哭的质量,尤家的
丧事不可谓不隆重,但非常空洞,空就空在女人的哭声上,完全是干嚎,来人了,两个
儿媳妇就跪在地上吼一阵,来得快,收得更快,情绪收放自如,低着头,你不知道她们
是真哭还是假哭,眼睛是红红的,手使劲地揉,能不红吗?但就是看不到一滴眼泪。在
这些女人当,哭得最有水平的就算古月明了,她的声音没有两个媳妇高,但每次表演的
开头和结尾都是由她来操控的,她坐在尤大宽的旁边,在门板上面拍几下,喊一句“老
头啊!”,两个媳妇便引吭高歌,最后由古月明来收尾。众人围上去劝慰一番,一场戏
就这样结束了。
赵仁举是怀着沉痛的心情走进尤家的,但这种沉痛的心情随着几个女人的干嚎,很
快就荡然无存了。当时,赵仁举感觉怪怪的,说不清,也道不明,现在,他终于明白那
种怪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躺在门板和棺材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尤大宽,想让古月明
和两个媳妇有真情实感,确实是勉为其难了。
当时,赵仁举也有自己的解释:尤大宽在外面拈花惹草,夫妻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
,三个儿和尤大宽也很少说话,维系家庭成员之间关系的除了尤大宽置下的家业,看不
到一点亲情的影。古月明和两个媳妇哭不出眼泪来,也在情理之。
现在想一想,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赵仁举竟然也提到了尤大宽在生活作风上的问题。李云帆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五个字
:尤大宽——女人。王萍也在“拈花惹草”下面划了两条波浪线。
第三件事情:赵仁举和尤大宽最后一次喝酒是在去世前半个月,他们先在大兴澡堂
泡了一把澡,擦了一个背,走出澡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尤大宽提议道东街的兴德饭
店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
当时,尤大宽的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赵仁举想起来了,尤大宽和他在一起喝酒
的时候,从来没有干咳过,如果尤大宽有肺结核的话,他不可能不咳嗽,有这种毛病的
人,痰多,赵仁举的舅老爷说一句话就要咳嗽几次,痰也要吐好几口,尤大宽既不咳嗽
,也不吐痰。所以,赵仁举认定,尤大宽可能不是死于肺结核,而是另有他因。
那天晚上,赵仁举提到一件事,他问尤大宽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因为那几天有好
几个外地人到尤家店铺来找尤大宽。
“尤仁举怎么说?”
“他让我不要听别人瞎说,他这个人做事很谨慎,就是喝了再多的酒,他的嘴上都
有一个把门的。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有事,一定是得了什么宝贝,要么就是想把家里面
的宝贝拿出来卖了。尤家过去是开金矿的,家里面有不少存货。”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尤老爷在世的时候,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尤家的金矿做工。他听说,一个工人挖
到了一个宝贝。”
“宝贝?”
“这件事情在工人们的舌头尖上闪了一下,就没有下了,我估计尤大宽是想出手这
个宝贝。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尤大宽虽然在街上开店,但晚上经常回黑风寨
过夜——我说的是这十几年。”
赵仁举和甘师傅所反映的情况也对上号了。两个人都提到了这件事。这就足于说明
,宝贝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当天晚上,我跟大宽说店里面新进了一批好茶,尤大宽说好第二天来拿,可第二
天,他一天都没有露面,铺里面只有两个伙计,第三天我看到尤老大坐在店铺里面,我
给尤大宽留了两斤茶,可他一直没有来拿,往常,他要是听说来了好茶,一准过来拿,
他这个人就好这个。”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三章 赵仁举如话家常 李云帆沙中淘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云帆在赵仁举的谈话扑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赵老板,你刚才提到尤大宽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情,他平时都和哪些女人接触呢
?”
“兴德饭店高老板的儿媳妇裴云。”
“他们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
“有十几年了。裴云在嫁给国松的第二年,他们就搞在一起了。”
“除了裴云,还有谁呢?”
“我就知道这一个,我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爱打听这档事情,尤大宽和裴云的事情,
整条街上,无人不知,没人不晓。”
“这个叫裴云的女人有多大年龄?”
“不到三十岁——二十岁吧!。他男人是一个窝囊废,裴云和他老公公也有一腿。”
刘建亮拍了拍李荣的肩膀,低声道:“大李,苍南镇还真有‘老公公扒灰不穿鞋’
这档事情啊。看来,这苍南镇的第三怪并非空穴来风、捕风捉影啊!”
“赵老板,照你这么讲,高老板和裴云的丈夫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知道,裴云的男人那个东西不行——他从小就是一个病秧,裴云在结婚之前就和
高老板睡在一张床上了。结婚不久,国松——国松就是裴云的男人,一天夜里,他将高
老板和裴云捉奸在床,抱走了两个人的衣服,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打开饭店的大门。国
松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结果闹得一塌糊涂,差点还出了人命。”
“差点出了人命?”
“整条街上的人都被惊动了——兴德饭店里里外外聚了很多人。裴云脸上过不去,
就寻了短见,幸亏国松发现的早,才活了过来。人是活过来了,但裴云索性破罐破摔—
—不要脸的女人还怕什么呢?国松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尤大宽已经十几岁了,裴云怎么会和她搞在一起呢?”
“高老板年龄更大——都七十岁了,关键是尤大宽开店,手脚又大,舍得在女人身
上花钱花功夫。这不就接上火、搭上茬了吗?”
“裴云已经是有夫之妇,又和自己的老公公搞在一起,尤大宽怎么会盯上她的呢?”
“漂亮呗!在这条街上,就数她最晃男人的眼睛——甭管什么样的男人,只要和她
照上一面,没有不神魂颠倒的。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只可惜嫁给了没有用的病秧。”赵
仁举的眼睛里面放出光来。“这裴云要脸模有脸模,要身段有身段,上面是上面,下面
是下面——”赵仁举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和屁股,“比当年的古月明还要招男人喜欢。”
这又应了苍南镇的第二怪“苍南镇的姑娘媳妇个顶个地惹人爱。”
“裴云有孩吗?”
“裴云为高家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
“这两个孩是谁的种?”
“这只有裴云知道。”
“在苍南镇和黑风寨,谁最了解尤大宽这方面的情况呢?”
“最了解他这方面情况的人是古月明,她心里最清楚。”前面接触的几个人,都提
到了这个古月明。
“古月明经常到街上来吗?”
“古月明经常到龙王寺去烧香拜佛,自从嫁给尤大宽以后,她就很少到街上来了,
过去,她曾经在古家绣坊呆过,这个绣坊是古家的产业。已经经营好几代人了,早些年
,生意好得很啊。”
赵仁举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李云帆再三叮嘱:“赵老板,您回去以后再仔细想一想
,如果想起什么,就请到镇公所来一趟。”赵仁举答应了。临走的时候,热情而健谈的
赵仁举,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不敢肯定,只是有点疑惑:尤家在做孝服和孝帽的时候
,少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就是被黑风寨的人称为福寿双全的李大脚。在黑风寨,包括
三石村和古家寨,不管哪家办丧事,都要请李大脚给死者穿衣服,做孝服和孝帽。李大
娘年近七旬,老伴身体硬朗,上面还有依然康健的公婆,虽然已经八十几岁了,但依然
精神矍铄,李大脚养育了四儿四女,如今是儿孙满堂。
按道理讲,李大脚应该出现在尤家,但赵仁举始终没有看到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赵仁举让刑侦队的同志问一问古大姑,她兴许能知道一些情况。
毋庸置疑,赵仁举在“70——12。19”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所反映的情况
作为该案的背景资料,里面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同志们忙一阵了。
最后被请进会议室的是古大姑。
古大姑的年龄在十岁左右,到底是做过绣女,人显得精神矍铄,干净利索。如果不
是眼睛过早地暴露了她的年龄,还真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十岁的人了,她的鼻梁上架着
一副老花镜,看人的时候,头要向前伸一伸。
王萍将古大姑搀到椅上,然后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上。
“大姑,尤大宽死的时候,您到黑风寨去了吗?”
大姑的耳朵还是很好使的:“去了,老大到街上来报丧的时候,我就跟他去了。”
“您在尤家帮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没有啊!你们找我来,是不是想问什么?尤家出了什么事情?”
“大姑,五年前,民工在清水河的工地上挖到的一具尸体,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这件事情,苍南镇没有人不知道。”
“现在,我们可以告诉您,那具尸体就是尤大宽的尸体。”
“这——怎么会出这样的幺蛾,大宽的尸首不是埋在小柳坡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
回事呢?”
“大姑,经过我们的调查,尤大宽坟墓里面的尸首是另外一个人。我们听说您和尤
家走得比较近,又是亲戚,请您仔细想一想,尤家在办丧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的地方?”
大姑喝了几口水,她在思考。
李云帆猛吸了几口烟。
会议室里面异常安静。只有,煤块在炉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四章 古大姑轻声慢语 言语中透出玄机
“大姑,尤大宽和古月明的感情如何?尤大宽和三个儿的关系如何?”三个儿自然
也包括三个媳妇在内。
“没听说有啥事情啊!”
“古月明为什么会在怀慈庵住了一段时间?”
“有这种事情吗?我怎么没听说啊!月明经常到龙王寺烧香还愿,这我是知道的,
我也陪她去过。她为什么要到怀慈庵去呢?”
“有人在怀慈庵的内院看到了古月明。”
“我看他们夫妻蛮好的吗!月明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尤大宽半点不是来。”
“他们的夫妻关系一直很好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磕磕绊绊。想当年,尤大老爷请媒
婆上门提亲的时候,月明是不愿意,可她爹娘认定了这门亲事,尤家和古家本来就沾点
亲,亲上加亲,不是一件好事情吗!由不得月明使性,结婚以后,月明回古家寨住了一
阵,尤大老爷带着大宽到古家寨来,还牵来了三头毛驴,把月明接了回去。除了这点芝
麻绿豆小事,就再也没有什么别扭了。月明为尤家生养了三儿两女,如果夫妻俩没有感
情的话,能生出这么多的孩来吗?”大姑说的也是实情。
“大姑,您刚才说尤大老爷和尤大宽到古家寨的时候,牵了三头毛驴,牵这么多的
毛驴干什么?”
“送给古家呀!尤家最早不是靠养毛驴起家的吗!山里人,走亲戚,毛驴是很好的
脚力。平时还可以拐磨、拉车、驮东西什么的。”
毛驴在这个故事里面已经出现多次了。
“如果夫妻感情没有问题的话,古月明这么会留宿怀慈庵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去问问静慧师太,她或许知道一些事情。找李大脚也
行。”
“李大脚是谁?”
“小字辈都喊她李大娘,这一带,哪家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找她。给死人穿衣服
,给新人套被褥,都少不了她。”
看样,李大娘应该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赵仁举和古大姑同时提到了她。
“大姑,尤大宽死的时候,是谁给他穿衣服的呢?”
“月明和老大没有请李大脚,对啊!尤家为什么不请李大脚呢?这有点不合情理,
照这么讲,一定是尤家人亲自动手了。你们不提这件事情,我还不会多想,尤家人为什
么要这样做呢?是不是怕……难道——难道躺在门板上的人真不是尤大宽?”
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李云帆在笔记本上写下:“谁给尤大宽穿寿衣——李大
脚?”
“大姑,尤家在这一带是大户人家,你们又是亲戚,对尤家的情况一定非常了解。”
“面上的事情,是知道一些,但关起院门,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些方
面?”
“我们所指的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尤家人为尤大宽办丧事,可是,尤大宽的尸
体却出现在清水河,您老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是很蹊跷。你们可以找月明问一问。”
“我们现在还不想惊动尤家人,所以今天的事情,也请您不要对任何人说。”
“这我知道。要不然,你们去找尤老爹,尤老爹在寨里面辈分最高,他家住在尤大
宽家的后面,他对尤家的底细比较清楚,你们也可以去找李满堂和他老婆张桂香,他们
和尤家是邻居,兴许能问出一点眉目来。”
李云帆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李满堂和张桂香的名字。
“大姑,尤大宽的坟墓是单独分开还是在墓室里面?”李云帆心想,既然尤家是大
户人家,肯定有墓室。
“尤大宽的坟墓是单独分开的,尤家的墓室里面已经放不下了。小柳坡的坟墓都是
这几年才有的。”
刘局长和郑峰、卞一鸣在嘀咕着什么。郑峰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卞一鸣将纸条递
给了李云帆。
李云帆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道:“在尤大宽过世前后,附近几个寨有没有男人过
世?年龄和尤大宽差不多。”纸条上写着:尤大宽死亡前后,附近有没有过世的人?
“这——记不得了,你们可以到小柳坡去看看,墓碑上都有过世的时间。”
“每个坟墓都有墓碑吗?”
“都有,咱这里靠着龙王山,立一块石碑要不了几个钱。寨里面的石匠有好几个,
尤老爹就是石匠,一般人家都找他。公安同志,我想起一件事情来。”
“大姑,您请讲。”
王萍又在大姑的茶杯里面加了一点热水。
在即将结束谈话的时候,古大姑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忆的大门在谈话慢慢打开。有
些东西沉睡在记忆的温床上,需要一种声音来把它唤醒。
“经你们这一讲,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大姑,您请说。”
“大侄是第二天早上到街上来报丧的。古月明讲,尤大宽是半夜抬回黑风寨的,他
们回黑风寨的时候,肯定要经过我们古家绣坊,我就在绣坊里面呆着,他们顺便跟我说
一声不就行了吗!”
“他们回黑风寨的路只有这一条路吗?”
“路是有两条,但只有这条路最近,几个寨的人,每回从县城回来都走这条路,另
外一条路要从苍南镇的南边绕,从苍南镇的东边,最后还得走清水桥,他们为什么要绕
这么大的弯呢?又不是招魂。”
“大姑说的没错。”云镇长道,“按常理,他们无论是从县城回来,还是从地区回
来,都应该走这条路,没有理由走第二条路。”
“他们没有喊您,会不会是怕惊扰您呢?”
“不会的,这种事情是不看时辰的,尤家过去有什么事情,都要请我去帮忙。这种
事情,他们第一个要告诉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
“我和尤家是两代亲。”
“两代亲?”
“大姑是古月明的姑妈,大姑还和尤大宽的母亲沾点亲。”云镇长道。
“他们也应该通知一下赵仁举,他和尤家是亲戚。平时有什么事情,大家互相搭把
手。”
“大姑,您提供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我们现在就可以肯定,尤大宽死得很蹊跷。”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五章 古大姑心生疑窦 尤大宽死因不明
“赵仁举和其他人家也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尤家人路过街口的时候,通知一声
就行了,何必第二天早上再跑一趟呢?”别看古大姑年近古稀,脑还是很灵活的,记忆
力也很强。
灯不点不明,鼓不敲不响。古大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姑,尤家人说尤大宽死于肺结核,您以前听说过他有这种病吗?”
“以前,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说尤大宽有这种病。月明说,怕乡亲们忌讳,所以,没
有讲,她说尤大宽在一年前就查出了这种病,一直瞒着大家。”
“据我们所知,尤大宽去世前还和别人在一起喝酒。”
“可不是吗?他的酒从来就没有断过,如果有这种病,还能喝酒吗?仔细琢磨一下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我想起来了,就在尤大宽过世前——有半个多月的样,一天晚上
,他到兴德饭店去喝酒——喝了不少酒,回铺的时候,跑到我们绣坊来叫门,是我把他
送回去的。”
“他为什么去叫绣坊的门呢?”
“喝多了,摸错了门——把古家绣坊的门当成了尤家店铺的门。”
“我们听说,尤大宽在男女关系上比较乱,您听说过吗?”
“不错,是有这样的事情。大宽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有这么一点毛病。这人一有钱
,就会生幺蛾。”
“他平时都和谁勾搭?”
“我知道的就是兴德饭店高老板的儿媳妇裴云。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女
人……”
“她是谁?”
“当时天黑,没看清楚,有一回,我到后塘去拎水——尤家店铺的后面有一个水塘
。是一个冬天,大概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女人敲尤家店铺后院的门,开门的是尤大
宽。”
“这个女人身高多少,胖瘦如何?会不会是裴云呢?”
“不是裴云,身高和裴云差不多,比裴云瘦,身材很好。穿的衣服也比裴云讲究。
这个女人头上扎着一条红围巾,围巾的下面系到下巴上。看不清她的脸。”
“和尤大宽有瓜葛死亡女人就这两个人吗?”
“不止这两个人,听街坊邻居私下里讲,尤大宽自从接手尤家店铺以后,就和好几
个女人勾勾搭搭。前面我没有跟你们说实话,月明一开始不愿意嫁到黑风寨去,这是一
个重要的原因,尤大宽年轻的时候就风流成性,和他爹一样。你们要想知道这些事情,
可以去找月明,她全知道。你们也可以去找她娘家侄——她曾经安排娘家侄到尤家的店
铺来学手艺。”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他叫古笑天,自从尤大宽死后,大侄把他辞了,现在是古家寨的会计。他先在尤
家帮忙养驴,后来才到街上来的,他在尤家呆了一段日,对尤大宽家的情况比较清楚。”
李云帆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古笑天的名字。
“不过,你们得费点心思,这个古笑天是一个不开瓢的葫芦,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
来。他从来不跟别人搭话,口风紧得很,但他这个人有一个短处,特别爱喝酒,见了酒
就像见了爹。”
“大姑,您刚才提到尤大宽的父亲,他也是一个拈花惹草的主吗?”
“可不是吗?月明不愿意嫁给尤大宽,跟他有点关系。”
“跟他有关系?大姑,请您说清楚一点。”
“尤永福——大宽他爹叫永福,他家虽然有钱,但尤永福的名声不好,有一件事情
,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姑,您请说。”
“我堂姐——就是大宽他娘——她是上吊死的。”
“上吊死的?”
“尤家什么都没有说,给了我婶两百块大洋,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我估摸和尤
大老爷有关系。”
“既然如此,古月明为什么要嫁给尤大宽呢?”
“说来话长啊!古家绣坊,在解放前曾经遇到一件祸事。那一年,江南来了一个客
商,看了古家绣坊的绣品,扔下一百块大洋做定金,定了一大批绣品,古家绣坊把全寨
的姑娘媳妇都召集在一起,备了很多的材料,赶了两个多月,货运到江南的第二天夜里
,买家失了一把火,连绣品带店铺全部烧得一塌糊涂。对方虽然给了一些钱,但连还材
料的钱都不够,就更不要说付姑娘媳妇的工钱了。古老爷没有办法,就去找尤永福帮忙
,尤永福满口答应——借了八百块大洋给古家,古家这才穿过气来。借钱以后没几天,
尤家就派媒婆上门提亲。古家能不答应吗!月明就是这么嫁给尤大宽的。”古大姑提供
的这些情况,使“70——12。19”凶杀案的背景资料更加具体而充实起来。它把很多孤
立的现象组合在一起,给人以互相印证、互相补充、互相勾连的感觉:古月明为什么在
结婚之后回娘家住一阵,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怀慈庵的内院,为什么经常到龙王寺去烧香
还愿,现在已经有一种往一块汇集的意思,虽然一时还找不到答案,但这些现象之间已
经有了一些共性的东西。
“大姑,尤大宽死的时候,衣服是谁穿的呢?”
“我赶到黑风寨的时候,尤大宽的衣服已经穿好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就差孝
服孝帽还没有做好——一百多号人,得左大半天,在黑风寨,给死人穿衣服和领头做孝
服孝帽的只有一个人。”
“谁?”
“李大脚。”
“那么,是不是她给尤大宽穿衣服的呢?”
“不知道,不过,我在尤家帮忙的时候,没有看到她,如果衣服是她穿的,她就会
留在尤家做孝服孝帽,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她。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有看到她。这件事情
,你们还是要去问月明。”
古大姑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特别强调:“如果不是李大脚给尤大宽穿的衣服,那
就是尤家人自己穿的。”古大姑的意思是:如果尤大宽的衣服不是李大脚穿的话,那么
,尤大宽的死就肯定有问题。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六章 老尼姑言语含糊 陈老师似无所获
午吃饭的时候,李云帆和刘局长、郑峰商量后决定:派一路人马前往怀慈庵,再派
一路人马到古家寨去。
第一路由陈皓负责,队员有狄大鹏、李荣和派出所的闻小英;第二路由卞一鸣负责
,队员有王萍、刘建亮和派出所的窦如章。
雪已经停了。
八个人在怀慈庵旁边的树林里分道扬镳,卞一鸣他们继续向北进发。
离开镇公所前,云镇长派窦如章买了两瓶洋河大曲交给卞一鸣。
陈皓他们踏上了怀慈寺的石阶。
三个尼姑正在石阶上扫雪、铲雪。
闻小英走上前去,和一个铲雪的尼姑低语了几句之后,尼姑将铁锹靠在一棵大树上
,领着闻小英上了石阶,进了庵门,陈皓等人跟在后面。庵堂里面传来敲木鱼的声音,
不紧不慢,不轻不重。
穿过一个庵堂以后,就看见一个高大的殿堂,走上级台阶,就看见一个老尼姑坐在
香案旁边敲木鱼,她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她敲一下木鱼,移动一个佛珠,眼睛
微闭,神情安详。
小尼姑走进庵堂,躬身站在一旁。
木鱼仍在敲着。一分钟左右,老尼姑停下了手的小木锤,但佛珠没有停下来。
小尼姑上前一步,和她低语了几句。
她放下手的木锤,站起身,小尼姑挪开椅,老尼姑迎上前来,面无表情道:“施主
请。”
小尼姑在前面带路,把陈皓一行领进了一个禅房。
小尼姑把老尼姑扶到一张椅上坐下,然后走出禅房,并且掩上禅房的门。
“贫尼法名静慧,施主有事请讲。”
“静慧师太,今天我们来,是想很您打听点事情。”
“施主请。”
“我们听说,黑风寨尤大宽的老婆古月明曾经在贵庵住过一段时间。”
“我们这里只**号,不问名姓。”
遗憾的是陈皓他们怎么能知道古月明的法号呢?没想到谈话还没有正式开始就遇到
了障碍。
师太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太过消极,补充道:“施主从来都不会以真面目示
人,所以,我们不知道她的来处。”她看陈皓等人一脸茫然,又缀上一句,“如果能说
出此人在这里的时间,贫尼倒可以查一查。不过……”
“师太不必有所顾忌,但说无妨。”
“施主在佛祖的面前敞开心扉,贫尼是不方便对别人说的。”
陈皓曾经在龙华堡和马家集接触过佛家化,他虽然没有专门研究过佛教化,但多少
知道一些,“陈老师”这个头衔可不是浪得虚名,郑峰和李云帆之所以安排他到怀慈庵
来,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师太,五年前,民工在清水河的水利工地上挖出了一具男尸,这件事情,您一定
有所耳闻吧!”
“贫尼略知一二。”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是一起谋杀案。我们就是为这个案来的。”
“不知贫尼能帮什么忙?”
“这起案和黑风寨的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我们可以告诉您,死者很可
能就是尤大宽。有人向我们透露,尤大宽的老婆曾经在贵庵住了一段时间,我们想知道
,古月明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日不过,要跑到怀慈俺来找清净?”
“施主到我们这里来,完全是因为佛绝不会把他们内心里面的东西告诉任何人,要
不然,他们是不会向佛祖敞开心怀的。”
“师太,佛祖用宽大的胸襟包容众生所有的过失和罪孽,这是佛祖仁慈的一面,但
佛祖也是讲是非的,佛祖强调因果轮回,他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陈皓话有话,其的
深意,静慧师太应该心知肚明。
静慧师太抬起头来望着陈皓,这是她第一次正视陈皓和大家。陈皓不俗的谈吐,不
得不使她改变虚以应付的态度。
“贫尼就破一回例,请问,这个施主是什么时候到怀慈庵来的,我让人去查一查。”
“是一年的秋天,十月份。”
“静心,你进来一下。”
门开了,先前那个人小尼姑走来进来:“师太,您请吩咐。”她低着头,站在门口。
“静心,你去净事房,把一年的花名册拿来。”
“是。”静心走出禅房。
“静心,等一下。”
“师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让清心上茶。”静慧师太的态度比刚开始好了许多。
不一会,一个尼姑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在几个人的面前各放了一杯茶。然后退
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静心走了进来,将一个花名册递给了静慧师太。
“请问,是十月上旬,还是……”
“对不起,具体时间,我们不知道。”
师太翻开花名册,道:“十月份,一共有两个施主到怀慈庵来小住,花名册上只有
施主的年龄,你们可以自己看。”净慧师太将花名册递给了陈皓。
花名册上果然没有姓名,只有年龄和时间。第一个人的时间从十月一号到十月十号
,年龄是四十五岁,这个人应该就是古月明;第二个人入住的时间是十月十号到二十八
号,年龄是二十三岁。陈皓他们要找的肯定不是这个人。
“师太,您在贵庵主事已经很久了吧!”
“贫尼一生下来,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静慧师太道。
“师太,我们冒昧地问一句。”
“请讲。”
“您认识这些女施主吗?”
“认识,又不认识。”
“此话怎么讲。”
“来的人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一天见好几面,不能说不认识,但她们姓甚名谁,
贫尼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她们也不会说,所以说不认识。不过,贫尼可以告诉你们,
该施主每年要到这里来两次。一个是春天,一个是秋天。”
陈皓将花名册翻到四月份:“师太,是不是这里?”
“正是。”
“她们住进贵庵的缘由会是什么呢?”
“缘由有很多,遭遇家庭变故,夫妻感情违和,或者做了错事,走了弯路。”
“师太,到贵庵来小住,需要哪些手续?”
“不需要任何手续,一般人会捐一些香火钱。”
“一般是些什么人,她们的家庭背景……”
“穷人没有时间折腾这些事情,她们对生活的要求很低,也容易满足,一般都是哪
些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她们对生活的要求高,可现实却有和他们的要求相差甚远。所以
就跑到怀慈庵来找慰藉。”
静慧师太虽然没有说出古月明的名字,但陈皓已经知道了古月明跑到怀慈庵的情绪
背景。敢情怀慈庵是女人医治心灵创伤的地方。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七章 刑侦队小柳寻踪 海队长前面带路
毋庸置疑,古月明是一个有心灵创伤的人,尤老爹、佟二虎、赵仁举和古大姑的言
语之都透露出了这样的信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无论是
那一种性质的谋杀案都和三个字密切相关,非情感即金钱,非金钱即仇恨,“70——12
。19”凶杀案的背景资料至少涉及到两样东西,那就是感情和金钱。
陈皓一行在回镇公所的路上,突然想起到小柳坡去看看,因为时间还早——刚刚三
点钟,陈皓的想法一提出来,就得到大家一致赞同,于是,他们在闻小英的带领下,抄
小路直扑小柳坡。小柳坡在怀慈庵和三石村之间,距离怀慈庵有三四里路。
“小闻,你是本地人吗?”李荣走到闻小英的跟前。
“李同志,你跟在我的后面走,小心掉到暗沟里面去。不错,我是苍南镇人。”
“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有什么,你就问吧!别客气。”
“苍南镇的第三怪是真是假?”
“我也说不好,我们苍南镇的姑娘媳妇水色好,这倒是实话,至于老公公扒灰这种
事情,可不是咱们苍南镇的特色,也就是说说所罢了,当不得真的。”
山下也有几个黑点向三石村方向移动,大雪挡不住人们前行的脚步。快到小柳坡的
时候,几个黑点越来越大,在三块大大石头前面,三个黑点突然改变方向,开始朝小柳
坡方向移动——移动的非常缓慢。
还是闻小英的眼睛好使:“你们看,山下——好像是云镇长他们。”
李荣将手放在额头上仔细看了看:“不错,是他们,走在前面的是李队长。”
“他们和我们想到一起来了。”
李荣摘下帽,使劲挥舞,大概是距离太远,李云帆他们只管低头走路,没有任何反
应;李荣又脱下军大衣,一边挥舞,一边大声呼喊:“李队长——李——队——长!”
李云帆终于看到他们了,他站在原地和郑峰说着什么,手指着山上。
很快,两路人马在小柳坡回合。
李荣和陈皓在树上扳了几根树枝,分给大家。雪太大,所有的墓碑都被雪埋了三分
之一,石碑的正面也有雪——墓碑朝南,必须用树枝把墓碑身上的雪刮掉,才能看到墓
碑上的字。
小柳坡是一个小山丘,面积有十几亩地大,闻小英说,大概有一百多座坟墓。
大家分散开来,一个人负责十几个墓碑,只要找到一年十二月前后死亡的人,就招
呼大家一声。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找到尤大宽的墓碑,也没有找到一年十二月前后死亡的
人,郑峰和李云帆上山,一是要看看尤大宽的墓碑,二是要找在尤大宽死亡前后安葬的
人,凶手要想以假乱真,掩盖真相,必须找下葬不久的人。虽然他们一时还无法找到合
理的解释,但他们觉得必须这么做。
同志们正找着,突然从山下跑过来一个人,到跟前,才看清他的脸孔,他就是三石
村的海队长,刚从苍南镇回来,看到小柳坡有人,就过来了。
“云镇长,你们在找什么啊?”
“海啊!你来得正好,尤大宽的坟墓在哪儿?”
“你们跟我来。”
海紧走几步,钻进了一片茂密的冬青树,用手在墓碑上抹了几下,“慈父尤大宽之
墓”七个大字呈现在同志们的面前。
尤大宽的坟墓比一般人家的坟墓要大要高,墓碑也很高大。
李云帆从大衣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将尤大宽的死亡时间抄在了上面:“卒
于一年十二月三日。”
海队长的到来节省了同志们不少时间。
“海,这里有没有在尤大宽死亡前后过世的人?”云镇长道
“有啊!怎么了?”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哪里?请你带我们去看看。”李云帆走到海的跟前。
海把同志们带到了小柳坡的东边,就是陈皓他们走过的地方。
海在一座坟墓跟前停住了,这是一座比较小的坟墓,墓碑也比较矮小。雪已经覆盖
了半截墓碑。海用手挖开雪,墓碑上的字漏了出来:李成根,生于一二四年一月,卒于
一年十二月五日。
“老李,死亡的时间基本差不多,但年龄不对。”郑峰道。
“海,还有吗?”
“没有了,在尤大宽死亡前后过世的人就这一个。”
“附近还有其他墓地吗?”
“有。”
“在什么地方?”
“在上面。”
“有多远?”
“一里地。是我们三石村滕家的祖坟,我想起来了,滕三爷就是在一年底过世的。”
“具体时间,你还能记得吗?”
“记不得了。走,我领你们去看看。”
大家跟在海的后面走出了树林。
“海队长,这个滕三爷死的时候多大年龄?”
“十五岁。”
“此人是不是很瘦?”
“李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滕三爷确实很瘦。”
“滕三爷的门牙上有没有缺口呢?”
“没有。”
“身高是多少?”
“比我高一点。”
郑峰和李云帆同时看了看海队长,海队长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零上下,这也就是说
,滕三爷的身高在一米七一左右,和尤大宽的身高大差不离。”
十分钟以后,海队长把同志们领到了滕家的墓地——滕家的墓地在小柳坡的东北方
向,这里一共有十几座坟墓,海队长指着最南边的一块墓碑道:“你们看——”
滕家的墓地是一个朝东的小山丘,所有坟墓坐西朝东,墓碑后面有不少雪,正面只
有少量的雪。
郑峰冲过去抹掉了墓碑上的雪。
陈皓接过李云帆手的笔记本和钢笔,将墓碑上的内容记了下来:“滕喜顺,生于一
零四年七月,卒于一年十一月三十日。”
滕喜顺的情况和尤大宽基本接近,令同志们疑惑不解的地方有一点:滕喜顺的门牙
上没有缺口。
不管怎么样,二月四日下午的小柳坡之行,还是有收获的。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八章 卞一鸣穷追不舍 古笑天知无不言
二月四日的下午,云镇长吩咐食堂包饺——白菜鲜肉饺,郑峰一行回到镇公所的时
候,饺已经包好了。卞一鸣他们还没有回来。
同志们坐在会议室里面烤火,一边讨论案,一边等卞一鸣他们。
七点十分左右,卞一鸣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走进了镇公所。云镇长吩咐食堂立即下水
饺。
来回二十几里的山路,在一尺多深的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四五个小时,王萍
和刘建亮的脚上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不过,他们这趟没有白跑,虽然古笑天是一个
不开瓢的葫芦,但卞一鸣还是从他的嘴巴里面抠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幸亏古大姑提
醒,那两瓶酒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古笑天提到了五件事:
第一件事情:古笑天到尤家金铺打杂是古月明安排的,目的就是学一门手艺,混一
口饭吃。古月明嫁给尤大宽的第二年,古笑天就到尤家来了,先是在尤家大院帮忙,后
来到才到店铺来帮忙。当时,尤老爷还没有把尤家的铺交给尤大宽打理,尤大宽在铺里
面管管账,所以,他到尤家店铺学手艺是尤老爷做的主。古笑天提到了一个细节,尤大
宽和古月明成亲之后的第二天就到店铺来了。此后也很少回黑风寨。到目前为止,已经
有两个人提到这个细节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古笑天略知一二,尤大宽和古月明的夫妻关系很不正常。他
还提到了一个细节,有几次,他到黑风寨尤家去有事,看到尤大宽和古月明睡在各自的
房间里面。这是尤大宽和古月明结婚以后的事情。奇怪的是,夫妻俩白天在一个房间里
面进进出出,晚上睡觉也在一个房间里面,但到一家人都睡下来之后,尤大宽就会跑到
另外一个房间去睡觉,这个房间平时都是锁着的。
那么,有人反映尤大宽经常回黑风寨睡觉,这又是怎么回事情呢?
古笑天说,尤大宽经常回黑风寨睡觉,是近十几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
得而知。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尤家古怪比较多。
第二件事情:
尤大宽除了跟高老板的儿媳妇关系暧昧以外,还和另外一个女人关系密切,但到底
是谁,他说不好。有一天晚上,一个人冲进店铺,拉着他就往门外跑,五个人抬着一个
竹床,上面躺着他爹,尤大宽给了他两天的假,让他带父亲到县城去看病,第三天早晨
,他跟着一辆驴车回到了苍南镇,当时,天还没有亮,他就坐在店铺后面的小门外等天
亮再敲门。
天要亮没亮的时候,小门响了一下,接着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来,这个女
人身材高挑。他和门里面的尤大宽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话,声音非常低。
古笑天闪到一棵树下——树下面是一个水塘,他想看一个究竟,因为天还没有亮,
看不清她的脸,但能看见她的身形,胸脯被棉衣绷得紧紧的,屁股既宽大,又厚实。可
以肯定她不是裴云,裴云没有这么高,裴云是属于那种肉多丰满的女人,这个女人身材
非常好。
这个女人理了理头发,朝西边去了,然后消失在一个巷里面。
半个小时以后,古笑天从前门进了店铺,尤大宽让他把房间收拾一下。他在收拾被
的时候,在枕头底下看到了一块真丝绣帕,上面绣着三朵玫瑰,古笑天曾经在一个女人
的手上见过这个手帕,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把手帕放回原处。之后,他一直把这件
事情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
“那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古笑天说就在尤大宽过世前一个月左右。
如果尤大宽有肺结核的话,他怎么会和女人乱搞呢?即使他想乱搞,女人会同意吗
?女人虽然爱钱,但女人更爱自己的命。
古笑天说尤大宽的身体一直很好,在尤大宽过世之前一段时间,除了天天晚上喝酒
,就是隔三差四地和裴云在一起鬼混。
第三件事情:
尤大宽过世前——半个多月的样,一天晚上,关门打烊的时候,尤大宽回黑风寨去
了,临走前,他在柜里面拿了一对金手镯,他的口袋里面还揣着一瓶酒,临走的时候,
他特别关照古笑天:“明天,山城的李老板来看货,等我来了再看,我不来,不要打开
柜。”
第二天早上,姓李的八点钟就到了,等到十点钟,还不见尤大宽的影,古笑天准备
请人到黑风寨去一趟,李老板说不必了,然后扬长而去。
四天后,古笑天正准备到黑风寨去,刚要出店门,尤老大来了,他说尤大宽出远门
去了,得过些日才能回来。
几天后,对门茶店的赵仁举到店里来溜达,谈话提到了尤大宽,尤老大愣了一会才
说:掌柜生病住院了。当时古笑天在里屋。尤老大跟他说掌柜出远门去了,跟赵仁举却
说掌柜生病住院了。古笑天当时没有往心里去,他甚至还冒冒失失地跑到前面去问掌柜
住在哪一家医院,结果被尤老大一句“肺结核是病传染,我爹不让告诉任何人。”挡了
回去。
尤大宽的死亡时间是十二月三号,而尤大宽“出远门”或者“住院”的时间是在十
几天前,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呢?按常理推测:尤大宽“出远门”和“生病住院”才
是他死亡的时间。
第四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由一个问题引起的:“尤大宽和古月明的感情如何?他为什么在婚后和
古月明分居?”
由这个问题引出了古笑天的一段故事:
古笑天隔三差四地到黑风寨去驮东西,所以偶尔也会在尤家大院过夜。
一天夜里——大概是在十二点钟左右——是一个夏天——应该是在尤大宽和古月明
结婚后的第二年,他起来撒尿,撒完尿走进房间的时间,他听到古月明房间的门响了一
下。他迅速闪进房间,轻轻地掩上房门。
很快,他看到一个人走出了古月明的房间。他当时并不知道是谁?因为当时什么都
看不见,但他看见了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是一件乳白色丝绸衬衫,这个人到厕所里面
撒了一泡尿,然后走进了尤老爷的房间。难道是——尤老爷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尤老爷的衣服,正是那件乳白色的丝绸
衬衫。
苍南镇的第三怪在古笑天的舌头尖上得到了验证,怪不得尤大宽婚后第二天就跑到
店铺去了。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十九章 李大脚百思不解 尤老爹将信将疑
尤家的门风从尤老太爷就开始出问题了。
由此看来,苍南镇的第三怪——“老公公扒灰不穿鞋”并非一句笑谈。
二月五日的早晨,八点半钟左右,海队长领着黑风寨的李大脚、尤老爷、张桂香和
三石村的滕大婶走进了镇公所。二月四日的傍晚,在滕家墓地和海队长分手的时候,郑
峰请海队长二月五号上午陪同志们到滕三爷家去找滕大娘,再到黑风寨去找李大脚、尤
老爹和张桂香。海队长灵机一动:干嘛让同志们上山啊!他把四个人带到镇公所不就行
了吗?李云帆提出:“四个人都上了年纪,特别是尤老爹,山路不好走,雪又这么深。
”海队长说:“山里人山路走惯了,从黑风寨到镇公所这条山路,乡亲们上上下下走了
不知道有多少趟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到暗沟里面去。还是让他们到镇公所去比较合适
。”云镇长也有此意。李云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在正式接触尤家人之前,动静越小
越好。免得打草惊蛇。
谈话是分开进行的。
第一个被请进会议室的是李大脚。她今年将近七十岁,身骨非常硬朗,耳不聋,眼
不花,思维清楚,能说会道,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老人家的脚腕上扎着深
蓝色的布带,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灯芯绒棉鞋——鞋地下还有一些秃头铁钉,在雪地上
走路,这种棉鞋不容易滑到。李大娘脚比一般的女人要大不少,“李大脚”果然名不虚
传。
还没等李云帆提问题,李大娘就打开了话匣:“海昨天晚上已经跟我说了,大宽死
的时候,尤家人没有喊我去穿衣服,第二天早上,我和老伴到尤家去上份,古月明正带
着三个媳妇做孝服和孝帽。古大姑也在,烧了几张纸以后,我们就走了,古月明把我们
夫妻俩送到院门口,临分手的时候,她说:‘大宽是夜里面抬回来的,怕吵了我们睡觉
,就没有去请我。’在咱们这地界,甭管哪家老人没了,都要请我李大脚去穿衣服,什
么时候喊,就什么时候到,从来就没有‘吵了睡觉’这一说。乡里乡亲的,谁用不着谁
啊!这种事情,是没有这些讲究的。”
“李大娘,您见到尤大宽了吗?”
“没有,人死了以后,只有在穿衣服的时候和入殓的时候,才能看见。我们到尤家
的时候,尤大宽的衣服已经穿好,身上还盖了一床背面。脸已经盖上了纸,长明灯已经
点亮。入殓的时候,我也去了,尤大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嘴和鼻上都盖着纸。”
“李大娘,在苍南镇,给死人穿衣服有什么讲究呢?”
“这个啊!讲究可多了:都要找福寿双全的老人给过世的人穿衣服,这样对后代有
好处,要给他擦洗身,修理毛发,意思是要让他干干净净地、体体面面地到阎王爷那儿
去报到。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但大家都不说罢了。”
“什么意思?”
“请人来给过世的人擦身,也有验尸的意思,就是要让乡亲看看是不是好死。”
“李大娘,‘好死’是不是正常死亡的意思。”王萍道。
“你这位同志算是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在咱们这地
界,没有人家自己给过世的人擦洗身换衣服的。”
“李大娘,您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呢?”
“是啊!古怪大了去了。尤老爷过世的时候,衣服就是我去穿的。我们和尤家还是
亲戚。这么大的事情,尤家不找我,这里面一定有名堂。当时,我就跟我们家老头嘀咕
:‘尤家一定是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尤老爹。
尤老爹今年七十八岁,古铜色的脸,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粗大的长满老茧的手,手
指头上还有几个裂口。左手大拇指上的指甲只有一半。他为人直爽,说话的时候习惯摆
动粗大的左手,每说完一句话,就会猛吸几口旱烟,那根一尺多长的烟枪总不离手。海
队长坐在尤老爹的旁边,不时给外公装烟、点烟。
“尤老爹,我们要感谢您啊!”
“李同志,谢我啥呢?”
“您一眼就从这张画像上认出了尤大宽。”李云帆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模拟画像,“
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民工在清水河挖出的尸体,就是尤大宽的尸体。”
“照这么说,坟墓里面躺着的不是大宽了。”
“应该是这样。”
“那会是谁呢?”
“在尤大宽过世前,三石村的滕老三死了,他的年龄和尤大宽的年龄和身高都差不
多,尤大宽死亡的时间是十二月三号,滕老三死亡的时间是十一月三十号。”
“滕老三死的时候,也是我和几个兄弟送的终。墓碑上的字也是我刻的。我想起来
了,滕老三活着的时候,人就很瘦,死的时候是皮包骨头,我说怎么有点不对箍呢?”
“尤老爹,什么地方不对箍?”
“我在给大宽入殓的时候,大宽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古月明说大宽得的是肺结核
,我们哥几个就没有拿正眼瞧大宽,所以当时就没有往心里去,难道躺在棺材里面的人
是滕老三?”
“尤老爹,请您仔细回忆一下,入殓和下葬是您负责的,如果躺在棺材里面的人不
是尤大宽的话,那么,在入殓和安葬的过程,肯定有一些疑点。”
“不错,现在想一想,确实有不少古怪。”海队长又给尤老爹换了一锅烟丝,摁了
摁,用火柴点着了。
尤老爹“吧嗒吧嗒”地猛吸了两口:“我们在给大宽口袋里面放钱的时候,咱们这
里有一个风俗,人死以后,家人要往死人的口袋里面放一些钱,这是怕过世的人到阴曹
地府去没有钱花。放钱的时候,尤大侉让我摸了摸大宽的大腿,我就摸了一下,发现大
宽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大宽活着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他的身很重,怎么十几天不
见,就变成了这副样呢?古月明说大宽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我们也就没有再嘀咕了
。现在看来,躺在门板上的人十有八不是大宽。”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章 尤老爹苦思冥想 言谈中露出端倪
“据我们所知,尤大宽嘴里面的铜钱是赵仁举放进去的。”
“这就更古怪了。本来这件事情也应该是我们做的,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等我们
入殓的时候,铜钱已经放到大宽的嘴巴里面去了。这不是一件怪事吗?这不合规矩啊!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我们这些抬棺材的人干的。还有一件事情更古怪……”尤老爹猛吸了
几口烟,因为注意力全集在了尤大宽的身上,烟锅里面没有火了。海队长尤划着一根火
柴,把烟枪点着了。
“尤家人和你们商量过这件事情吗?”
“提都没提。等我们几个抬棺材的人赶到尤家大院的时候,纸已经盖到大宽的脸上
了。我们的事情,除了入殓,就是抬棺下葬。”
刘局长和郑峰小声嘀咕着什么,神情显得放松多了。
“入殓完了以后,在喝酒的时候,尤大侉私下里跟我说,他在往大宽的手里塞手帕
的时候,发现大宽的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手很小,手指很细。大宽可不是这样,大宽的手比一般人大,手指也很粗。”
“尤老爹,尤大侉是不是对尤大宽的身份有所怀疑。”
“现在想一想,应该是这样,他好像话有话。”
卞一鸣走到李云帆的跟前:“问一问,尤大宽身上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李云帆不得不佩服卞一鸣的思维力,如果尤大宽死于突发事件的话,那么,是不会
有现成的寿衣的——人到一定的年龄,尤其是身体快不行的时候,家人才会为其准备寿
衣。如果是蓄谋已久的话,也不可能事先准备好老衣,因为,凶手把尤大宽的尸首藏到
了清水河,这说明凶手根本就没有为尤大宽办丧事的意思。相反,如果葬礼的主人公不
是尤大宽的话,那么,凶手倒是有足够的时间为死者准备寿衣,用滕三爷的尸身来以假
乱真,是凶手计划好了的,整个葬礼的过程都在计划之,包括寿衣。
“尤老爹,尤大宽死的时候,身上穿什么样的衣服?”
尤老爹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他显得很亢奋:“我想起来了:尤大宽的上身穿一件
蓝绸缎棉袄,外面有一件黑丝绸罩褂,滕老三上身穿的也是一件蓝丝绸棉袄,但外面没
有罩褂。”
“您能肯定吗?”
“不会有错,我记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你们再问问尤大侉。”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尤老爹,您提供的这些情况非常重要。”
“我们把大宽的尸体抬进棺材的时候,发现大宽的尸体很轻。入殓之前,尤老大就
把一百十块钱和十包香烟交给了我,让我分发给大家。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完事以后做的
,这也不合规矩啊!”
“尤老大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他爹得的是传染病,如果还是老价钱,说不过去。他还问我,要不要在大
宽的嘴和鼻孔里面塞些石灰,免得参加葬礼的人心里犯嘀咕。我跟他说,大家注意一点
就行了,乡里乡亲的,又沾亲带故,这样不好。死者为大,不能这么对待大宽。”
“尤老爹,尤家的门风怎么样?”
“门风?”
“对,我们听说,尤大宽在婚后第二天就回镇上去了,即使回来,也是和古月明分
床睡觉。这您知道吗?”
“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
“古月明经常到怀慈庵去小住,她还经常到龙王寺烧香拜佛。”
“这两件事情我知道,尤老大的老婆双双也经常到怀慈庵住一阵。”
李云帆和刘局长、郑峰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道:“尤老爹,您在寨里面是长
辈,女人到尼姑庵里面去住一段时间,所为何事啊?”
“心里面有放不下的事情,又不能对外人说,一般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他们
经常捐钱给寺庙,尤家和寺庙几十年的佛缘。在寺庙里面住几天是常有的事情。人嘛,
吃饱了,撑得慌,就跑到寺庙里面消化消化。穷人家一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也没那个
穷工夫。”
古月明和双双恐怕不是“吃饱了,撑得慌”那么简单。
“我们听说,尤家曾经在矿上挖到了一个宝贝。有这件事情吗?”
“不错,是有这件事情,尤家早些年是靠养驴发的家。后来开了金矿,到尤大宽死
后,就不再养驴了,尤家不仅在矿上发了财,尤大宽还在毛驴身上发了大财。”
毛驴又出现了。
“在毛驴身上发了财,养毛驴赚头很大吗?”
“养毛驴发的是小财,尤大宽在毛驴身上发现了宝贝。”
“什么宝贝?”
“驴宝。”
“驴宝?”
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驴宝”。
“有一次,大宽家的一头公驴突然病了,这头公驴是驴种,专门负责**。大宽请兽
医来看了,一天以后,这头毛驴干脆躺倒在地,也不吃东西了,大宽就把这头公驴宰了
,破开肚,在胃里面发现两个碗大的球。据说,那两个球是比夜明珠还值钱的宝贝。”
“谁说的?”
“兽医王麻跟我说的——他和我是拜把兄弟。但大宽没有声张,他给了王麻两百块
钱,把他打发走了。”
“尤大宽懂这个吗?”
“咋不懂,大宽跟着他爹养了几十年的毛驴,都快成驴精了。听张桂香说,那头公
驴死了以后,大宽一连杀了两头公驴。”
“一连杀了两头公驴——为什么?”
“找驴宝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大宽过世前三个多月。后来就不断有人到黑风寨来找大宽,八成都是冲‘驴宝
’来的。尤大宽死后,尤家就不养毛驴了,一是吃不了那个苦,二是种驴被大宽杀光了
。”
“70——12。19”凶杀案的悬念又多了一个,那就是“驴宝”。为此,郑峰他们专
程到省城农科院请教了动物学方面的专家,才知道这个“驴宝”果然不是一种寻常的物
件,当然,这是后话,在适当的时候,笔者会仔细交代。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一章 张桂香说三道四 尤家院藏污纳垢
张桂香就是尤大宽家的邻居,尤老爹家住在尤家大院的后面,两个院落之间隔着一
片竹林,还有一条小河;张桂香家和尤大宽家仅有两墙之隔,尤家大院坐西朝东,张桂
香家在尤家大院的北边。尤家的驴场在张桂香家的后边,间隔着一条小河,尤家的后院
有一个水塘,小河连着水塘。现在,驴场还在,但户主已经不姓尤了。
张桂香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男人叫李满堂。李家和尤家做了三代邻居。张桂香提到
了几件事情,其有两件事情是她听婆婆说的,李云帆觉得,这两件事情作为“70——12
。19”凶杀案的背景资料,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把这些信息和前面几个人提供的情
况综合在一起来分析,同志们对“70——12。19”凶杀案的性质有了初步的认识。
我们先来说说这两件事情:
尤大宽的母亲吊死的那一年,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八岁。正是张桂香嫁到黑风寨的
那一年。
尤大宽的母亲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自从嫁到尤家以后,尤家大院就多了一种声音,
那就是女人的啼哭声,她哭的声音很小,是怕被别人听见,憋在嗓眼里面。一般都是在
吃过上午饭以后,寨里面的人都出去做活了,寨只剩下老人和孩。这时候,尤老爷在矿
上。
尤大宽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尤老爷给他找了一个童养媳。
“是不是古月明?”李荣道。
“不是,古月明是十岁嫁到尤家来的。她嫁给尤大宽的时候,大宽二十岁。那个姑
娘叫小翠。到尤家来的时候,是十七岁,她到尤家来的第四年,尤大宽她娘上吊死了。
你们要是到尤家去,就会看到一个屋是上了锁的——在后院,一年到头锁着。我婆婆说
,小翠明明是到尤家来做童养媳的,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孩她爹说,八成是被尤家送回去了,反正尤家有的是钱。”
“小翠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在月明嫁到尤家的前一年。”
“尤家为什么不让尤大宽和小翠完婚呢?”
“大宽不肯,为这件事情,大宽到他外公家呆了好一阵。大宽外公家也在古家寨。
到该当婚的时候,大宽就是不愿意成家,一直拖到二十岁。”
“什么原因?”
“不知道。后来就聚了月明。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整明白,小翠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
亮姑娘,可大宽就是不喜欢。”
“我们听说,古月明嫁到尤家来的第二天,尤大宽就跑到街上去了。”
“不错,这就是婆婆跟我说的第二件事情:有一回,兰花跟我婆婆说了一件事情—
—兰花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被尤家弄来当佣人,一天早晨,天还没有亮,兰花刚要开
门,就看见尤老爷从月明的房间里面走出来,那天,大宽在街上,没有回来。”
“那么,小翠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吗?”
“兰花是在小翠到尤家之前来的。兰花发现这件事情以后不久,就被尤老爷辞退了
。”
“什么原因?”
“月明动不动就让兰花陪她睡觉。一定是尤老爷觉得她碍事了。兰花走了以后,月
明不是回娘家住了一阵吗?还是尤老爷带着大宽牵了三头毛驴,才把月明接回来,可是
,回来后没有几天,月明又回古家寨去了,去娘家是假,实际是到怀慈庵去了。”
“您婆婆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件事情说来也巧,咱们黑风寨有一个姑娘在怀慈庵出家。是她说的,她还提到
一个人。”
“谁?”
“尤老大的老婆双双,她也经常到怀慈庵去,尤老大都找疯了,最后还是双双自己
回来了。这里面一准有问题。”
“这个尼姑的法名叫什么?”
“什么法名,我们不知道,她每年清明到坟地来给她爹娘烧纸,我婆婆是在坟地见
到她的。”
“你们和尤家靠在一起,尤大宽的三个儿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尤大宽整天不在家,一般是在晚上回来,有时候睡在店铺里面,自从尤老爷死了
以后,尤家就再也不顾佣人了,矿上倒是雇了十几个人,养驴的也有两三个人,但这些
人都在矿上和驴场里面住着。晚上,尤家大院前后门一关,院里面没有一个外人。尤家
大院每天都是安安静静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尤家人知道。”
“大娘,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尤大宽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见到尤大宽?尤大宽死前——大概有半个来月的样,孩他爹跟我说过一
件事情,有一天晚上——是十点多钟,他在山路上遇到了尤大宽,尤大宽好像喝了不少
酒,孩他爹用毛驴把他驮回了家。大宽死后,孩他爹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宽好好的,
这么会得肺结核呢?’”
“大娘,是在什么时间?”
“什么时间?到底是哪一天,我记不得了,回去问问孩他爹就知道了,他一准记得
,他这个人记性好。”
“这样吧!吃过饭以后,我们派两个同志把你们送回去,顺便和您的老伴见一面。”
“还吃什么饭啊!山里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们派人跟我去就是了。”
“大娘,您不要客气,我已经吩咐食堂做饭了,一定要吃过饭再走。”云镇长道。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和案有没有关系?”
“大娘,您请说。”
“尤家三个媳妇经常回娘家,特别是二媳妇和三媳妇。大宽活着的时候,二媳妇经
常回娘家,大宽过世以后,三媳妇三天两头回娘家。你们说怪不怪?”
“二媳妇叫什么名字?”
“叫兰桂芝。”
“娘家在什么地方?”
“在街上——就是镇上。兰家伞店就是她爹开的。”
“三媳妇叫什么名字,娘家在哪里?还有大媳妇的娘家。”李云帆显然是在为后面
的工作做准备,走进尤家大院是迟早的事情。多了解一点情况,有利于下面的侦破工作。
“大媳妇的娘家在黄石村,在苍南镇的东边,三媳妇的名字叫马小荷,娘家在霸王
村。”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二章 滕大娘脸色骤变 冥冥中似有不爽
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是滕大娘,老人今年十八岁,当她听说滕老三的尸体很可能
躺在尤大宽的棺材里的时候,脸色骤变。老头的尸体怎么会跑到尤大宽的棺材里面去呢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尤家人把我们家老三的尸首弄到尤大宽的棺材里
面做什么用呢?”
“大娘,五年前,民工在清水河的水里工地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尤大宽的尸体
,经过我们深入细致的调查,尤大宽的棺材里面躺的肯定不是尤大宽本人。请您认真地
想一想,您丈夫是不是在尤大宽之前过世的呢?”
“不错啊!尤大宽死的时候,我家还出份了呢!两家的丧事一前一后,一个月尾—
—我家老头是十一月三十号过世的,一个月头——尤大宽是十二月三号过世的,相差就
几天的功夫。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办完丧事的第三天,尤大宽也过世了。”
“那么,你们在上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头七’,‘
二七’和‘三七’,你们肯定要到坟地去的。”
“没有在意,新坟,上哪能看出来呢?我们到坟上去的时候,哭丧棒都在,没有发
现有什么古怪啊!”
“尤老爹和尤大侉他们在入殓的时候,发现尤大宽瘦得皮包骨头,尸体也很轻。滕
大爷生前是不是很瘦呢?”
“不错,孩他爹是很瘦,尤大宽身比孩他爹厚实多了——人家过得是什么日啊!不
过,他不是得了肺结核了吗?我到尤家去的时候,尤大宽已经瘦得脱形了。”
卞一鸣走到刘局长和郑峰的面前,和他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滕大娘并没有完成明白李云帆的意思,躺在门板上的人就是滕大娘的老伴。
“尤大宽入殓的时候,您在尤家吗?”
“在啊!”
“那么,您有没有看清楚尤大宽的脸呢?”
“没有。”
“为什么?”
“尤大宽的嘴和鼻上盖着纸,只能看到眼睛。”
“您当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谁会去看呢?不就是走一个过场吗?除了家里人,谁会在意那张脸呢?”滕大娘
说的是一个事实。出席葬礼的人,一般不会在意死者的脸,除非是至亲至爱的人。
“滕大爷的门牙上有没有一个豁口啊?”
“没有,尤大宽的门牙上倒是有一个豁口。”
卞一鸣走到李云帆跟前将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李云帆接过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滕老三门牙上的豁口很可能是锯或者锉做出来
的,尤家世代加工金首饰,应该有这样的工具。赵仁举曾经提到过一个细节:他在往尤
大宽的牙齿里面放铜钱的时候,是尤老大用锉刀撬开了尤大宽的牙齿。”卞一鸣超常的
记忆力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李云帆看完纸条以后,朝刘局长和郑峰看了看,郑峰朝李云帆招了一下手。
李云帆走到两位局长的跟前。
“在挖坟开棺上做一点章,最好让老人自己提出来。”
李云帆回到座位上:“大娘,请您再回忆一下,好好想一想,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敢
肯定滕大爷在不在自己的棺材里面,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尤大宽的棺材里面肯定不
是尤大宽本人的尸体。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它关系到你们滕家后代孙的吉凶
祸福啊!”
滕大娘的神情立刻变得认真、凝重起来:“这几年,咱们藤家确实不顺,难道和这
件档事情又关系吗?”
李云帆用的是心理暗示,像滕大娘这样的老人,灵魂深处就有浓厚的迷信思想,李
云帆的话在滕大娘的心起作用了。
“大娘,有什么不顺的事情,您说说看。”
“孩们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生病,去年,老二养了三头毛驴,结果死了两头,
一分钱没赚着,倒亏了两百多块钱。”
迷信思想有时候还是一个好东西。
“老头死了以后,我一连做了几个梦——都是同一个梦。”
“什么梦?说说看。”李云帆觉得有戏。
“老头站在我家的堂屋里面,上身光着,下身穿着一件裤头,光着脚,向我招手。
可等我走进去的时候,他又不在了,几次都是这样,难不成是老头托梦给我——他已经
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滕大娘的思想已经有所松动,“怪不得这几年一直不顺,老头当
真不在棺材里面了?”
李云帆希望滕大娘自己提出来,把坟墓挖开看看。如果能确认滕大爷不在自己的棺
材里面,那么,尤家以假乱真的事实就可确立了。
滕大娘果然自己提出来了:“看样,是得把老头的坟墓挖开来看看。”但滕大娘又
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不过,这是一件大事,我得和孩和几个本家兄弟商量商量再说
。”
李云帆和同志们并没有失望,滕大娘毕竟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三婶,这种事情还得您拿主意,您是一家之主。”海队长还是会把握时机的,“
这种事情是要谨慎一些,但关系到你们滕家的兴旺发达,不可等闲视之啊!”
“我回去跟孩们说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坟挖也得挖,不挖也得挖,要不然
,我这心里面啥时候都舒坦不了啊!”
李云帆想得更远:“大娘,滕大爷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特别的地方?海,你说吧!”滕大娘望着海道。
“三爷的右脚有个脚趾头。”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有了这个显著的特征,确定“尤大宽”的真实身份就有了比
较充分的把握。
可以这么说,“70——12。19”凶杀案在二月日的上午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生活
具有一种还原真像和历史的能力。李云帆和他的战友们在长期的刑侦工作所积累起来的
经验在后来的侦破工作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三章 张大娘启发诱导 李满堂茅塞顿开
吃过饭之后,李云帆派卞一鸣和李荣护送几位老人回山寨,顺便找张大娘的老伴李
满堂了解一下最后一次见到尤大宽的具体时间。
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觉得,这个时间非常重要,尤大宽很有可能是在这一天夜里
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的。有了这个时间,再把滕老三死亡的时间和“尤大宽”死亡的时
间放在一起综合考虑,说不定能发现一些问题。
临走的时候,郑峰和李云帆把海队长拉到一边,关照他务必说通滕大娘和她的几个
儿。滕家人肯不肯让刑侦队的同志们挖坟开棺成了“70——12。19”凶杀案的关键。
海在他们面前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我海的身上。他们一点头,
我就下山来通知你们。”
有话则长,无话则断,卞一鸣他们走进了黑风寨。
在二大爷家的院门口,卞一鸣和李荣分了手,李荣扶着尤老爹向西,卞一鸣扶着张
大娘上了小石桥。离开镇公所的时候,李云帆特别关照,务必把老人送到家。
到张桂香的家,必须经过尤家的院门,尤家墙高门大,与众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大
户人家,门上有两个铜狮头,狮头的口有各含着一个铜环。尤家院门紧闭,院里面无声
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院门口有几级台阶,上面的积雪没有扫,雪地上只有几个清晰
的脚印,卞一鸣和李荣一路走来,各家门前的雪都扫干净了。
大雪封门,所有人都呆在家里烤火。卞一鸣他们走进黑风寨的时候,不时有人从院
门里面探出头来看上一会。山里人的嗅觉是比较灵敏的。
大娘敲院门的时候,卞一鸣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两点四十分,这条山路足足走了两
个小时。
院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多岁的老者,他就是张大娘的老伴李满堂。他的手上架
着一根一尺多长的烟枪,头上戴着一顶旧棉帽,帽上打了好几个补丁,一件打着补丁的
棉袄,一根蓝布带在腰上系了好几道。下身是一件大腰棉裤,脚上是一双毛窝。
院里面扫出了两条路,一条通向堂屋,一条通向厨房。这虽然是一个普通人家,但
院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
张大娘把卞一鸣带进了堂屋,堂屋的间有一个烤火炉,里面烧的是木材。尤大爷往
炉里面加了几根木材。不一会,火就烧了起来。炉周围有几张小板凳。卞一鸣和李大爷
同时坐了下去。
大娘走进厨房,不一会,她拿来了一壶茶和茶杯,还有一小篮花生。单大娘从大桌
底下搬出一张小桌,放在卞一鸣的跟前,然后把花生倒在小桌上。
茶倒好之后,单大娘这才坐了下来:“老头,你那天晚上在回山的路上,碰到了隔
壁的尤大宽,是在什么时候?”
“我在山路上经常碰到大宽——你说的是哪一次啊?”
“就是最后一次,在尤大宽死前。你不是跟我说,他喝了不少的酒,你用毛驴把他
驮到院门口。”
“我想起来了。”
“大爷,您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哪一天?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是哪一天,记不起来了。”
“老头,尤大宽是一年十二月三号从医院拖回来的,这你总该记得吧!”
“这我记得,时间不会太久,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吧——十一月的旬的样。”
“请您再仔细想一想,您最后一次见到尤大宽,是在滕三爷死之前,还是之后呢?
”卞一鸣道,卞一鸣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尤家人为什么要李代桃僵呢?他试图在滕三
爷和尤大宽间找到一条逻辑上的连接线。
“肯定是在滕老三死之前,滕老三是十一月三十号死的。”
“您在山路上碰到尤大宽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这我记得,老头,你回来的时候,老大到村口去迎你,其他的孩都睡下了,我估
摸在十点钟左右。”
“不错,老婆,是这个时间。”
“大爷,您到什么地方去,这么晚才回来?”
“是啊!我到什么地方去了?”老人眉头紧皱,“肯定是出远门去了,如果到镇上
去,吃晚饭前就回山了。”
院门响了一下,从外面走进一个女人,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
,五岁的样,后脑勺上扎着一根独辫。
女人朝堂屋看了看,然后带着孩走进了西屋。
“我想起来了,老太婆,那天,我到县城去了,小冬过百天,我到县城去买东西,
顺便通知芝兰她们。”李大爷道,“芝兰是咱们的大女儿。
“不错,就是这个日。”张大娘也想起来了。
“公安同志,是十一月十八号,咱家的小冬是十一月十日办的百天。”
卞一鸣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把这个重要的时间记在了上面。
卞一鸣和李荣他们回到镇公所的时候,天已经上黑影了。卞一鸣把笔记本翻开,递
到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的面前。
当时,同志们正在会议室里面讨论案情,一个死结仍然没有打开,这个死结就是尤
大宽的尸体为什么会在清水河,而滕老三的尸体为什么会在尤大宽的坟墓里面,这里面
缺少一种逻辑的联系。这也正是卞一鸣思考的问题。
李云帆将李大爷最后一次遇到尤大宽的时间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他的笔记本上有
三个时间,一年十一月十八日,这是尤大爷最后一次遇到尤大宽的时间,一年十一月三
十日,这是滕老三死亡的时间。一年十二月三日,这是尤大宽过世的时间。
卞一鸣的笔记本上还有一段对话:
走出张大娘家堂屋的时候,尤大爷低声道:“十二月三号的早上,我们才知道尤大
宽过世了,孩他娘听到哭声以后就赶过去帮忙。古月明说是半夜抬回来的。我看这里面
肯定有名堂。”
“大爷,您说说看,有什么名堂?”
“半夜抬回来,咋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又不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我们就住在旁
边啊!这不是很奇怪吗?哪家死人没有一点动静呢?”
山里人的眼睛里面是容不得沙的。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四章 同志们刚刚上床 滕圆满深夜下山
吃过晚饭以后,大家围绕三个“时间”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会一直开到十点钟
左右。
大家讨论的心议题有两个:
第一,一年十一月十八日,应该是尤大宽遇害的时间,一年十二月三日,是尤家或
者说凶手为了掩人耳目而精心策划的一幕闹剧,这幕闹剧的道具就是滕老三的尸体。说
尤大宽是死于肺结核,完全是凶手编造的谎言,其目的是为了让参加葬礼的人和死者保
持一定的距离。这应该是这幕闹剧的关键所在,不请李大娘给死者穿衣服,入殓的时候
,用纸盖住尤大宽的嘴和鼻,包括不让外人守灵,都是为了掩盖“尤大宽”的真实面目
。在这一点上,大家已经形成了共识。
第二,“70——12。19”凶杀案是突发案件,还是蓄谋已久的案件,在这个问题上
,大家的意见有一些分歧。
一种意见认为:此案应该是属于蓄谋已久,理由似乎很简单,整个案件的背景资料
说明,尤大宽的死是有铺垫的,无论是尤大宽和古月明的夫妻关系,还是那些若隐若现
的“宝贝”;无论是有大宽和三个儿之间的关系,还是尤大宽在外面拈花惹草,都满含
杀机。
另一种意见认为:尤大宽的死亡具有一定的突发性,当然这种突发性是以案件的背
景为前提的,滕老三的死亡时间在尤大宽遇害之后,凶手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
滕老三的死可能不在凶手的计划里面。凶手为了掩盖杀害尤大宽的真相,导演了一幕闹
剧,从某种程度上讲,滕老三的尸首应该在这幕闹剧的计划里面。
卞一鸣还补充了两个重要的细节:第一,赵仁举曾经向尤老大打听过尤大宽的去向
。第二,古笑天在尤大宽失踪之后,曾经到黑风寨去找尤大宽。寨里面的人都会提到这
个问题。凶手必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和交代,在这种情况下,说尤大宽生病住院是最好
的解释,这样一来,尤大宽死于肺结核就顺理成章了。滕三爷的死是一种巧合,但给凶
手制造了机会。他们不是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吗?这就是他们的交代。
十点钟的时候,刘局长招呼大家睡觉,李云帆和同志们带着些微的遗憾走进了房间
。不知道滕大娘回去以后和孩们商量得怎么样了。能不能顺利地挖开滕老三的坟墓,已
经成为侦破“70——12。19”凶杀案的瓶颈。
李云帆和郑峰抽了一支香烟之后,脱掉衣服,钻进了被褥。
朦朦胧胧之,李云帆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敲门声很轻。
郑峰一个翻身,跳下床,打开门,门外站着云镇长,后面还站着另个人,一个是三
石村的海队长,另一个是生面孔。海这时候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而且肯定和滕家的
事情有关系。
李云帆披上衣服,穿好鞋。
另一个生面孔就是滕大娘的大儿滕圆满。
海队长解释说,之所以到现在才来,是因为滕圆满下班以后才赶回三石村,他的县
城南百货公司工作,是他兄弟骑车去喊他的,在滕家,大小事情必须滕老大最后拍板。
“李同志,满家已经同意挖坟开棺了。”
李云帆望着滕圆满道:“家里人都同意了。”
“都同意了,我跟领导请了一天的假。明天早上,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太好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谢啥,这也是我们滕家的事情,我兄弟一说,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头
七’到我爹的坟地去的时候,我看见坟墓有点不对劲。当时,我没有吱声。我娘这个人
,满脑的迷信思想,我爹过世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所以,我就憋在了心里。”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两个地方不对劲:一是帽不对劲,当时,帽是尤老爹挖的,又大又圆,可我们
那天去的时候,帽变小了,也不圆了。既没有人动过,也没有下雨,这不是很奇怪吗?
二是哭丧棒不对劲,哭丧棒的位置不对了,还少了一根。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一想,
一定有人动过我爹的坟。”
“到底有没有人动过,明天早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我已经和几个兄弟说好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海队长,明天早晨五点钟左右,我们准时赶到坟地,你准备好工具。”
“好,要不要在村里面找几个人帮忙?”
“不用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走漏风声,节外生枝。云镇长,让派出
所去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我们争取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
“我三个兄弟都是壮劳力,干这种事情,他们在行,让他们搭把手。”
“行。就这么定了。海队长,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讲这件事情。”
“好,就这么着,我回去做准备,明天一早在坟地等你们。”
“这样吧!滕圆满,你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早晨领我们到坟地去,我们虽然去过,
但不熟悉路。”李云帆道。
“行,这样最好。”云镇长道,“海,你现在就回去做准备,路上小心点。我去打
电话,让派出所做好安排。”
云镇长和海走出房间的时候,李云帆也跟了出去,他和云镇长把海送上了清水桥,
看着海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
滕圆满和李云帆睡一个被窝筒,临睡觉之前,李云帆和郑峰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棺材打开之后,如果是一口空棺材的话,请滕圆满多安慰自己的母亲,并且控制好几个
兄弟的情绪,暂时不要声张,要相信刑侦队,一定会为滕家人做主,等案侦破之后,刑
侦队一定负责将滕三爷的遗体迁回滕家墓地,至于用什么样的形式,滕家人尽管提出来
,一切都按山里人的规矩办,费用全由县公安局出。
郑峰和李云帆在这种时候能设身处地地为死者和死者的家属着想,滕圆满听了以后
非常感动。他表示,费用不要公安局出,刑侦队为滕家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滕家人感
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公安局出钱呢。山里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听了滕圆满的话,郑峰和李云帆感动了一夜。多好的山里人啊!多淳朴的民风啊!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五章 黎明时挖坟开棺 棺材中空空如也
第二天早晨四点钟左右,李云帆和同志们就醒了,滕圆满醒得最早,他几乎一夜没
有合眼。
云镇长适时地出现在李云帆的房门口,食堂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派出所派了三位
同志,窦如章就是其之一。
吃饭的速度是很快的,四点二十分左右,同志们已经走出了派出所,上了清水桥。
陈皓和王萍的手上各拿着一把手电筒。
一路无话。滕圆满走在最前面,脚步匆匆。路上的冰结得很厚,李荣和王萍扶着刘
局长。
四点五十分,同志们已经赶到了滕家的墓地,海和滕家的人在半个小时前就赶到了
,滕大娘也来了,还有几个女人——不是滕大娘的女儿就是媳妇。海还带来了一盏马灯。
滕家人的神情异常凝重,刑侦队的同志们的神情则更加凝重。
“可以开始了吗?”云镇长道。
李云帆望了望刘局长和郑峰。
“可以开始了。”刘局长道。
海拿起一把锹,递给滕大娘:“三婶,第一锹土,您来。”
滕大娘接过铁锹,走到墓碑跟前,她双手合十,嘴里面念叨着什么,然后在坟墓上
挖了一锹土。
滕圆满领着几个兄弟和女人,跪在雪地上朝坟墓磕了三个头。三个兄弟从地上拿起
铁锹,把锹头踩了下去。
“等一等。”刘局长走到墓碑跟前,“同志们,我们也给滕三爷鞠三个躬吧。”
大家走到墓碑跟前,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对死者的尊重,就是对生
者的尊重,有些礼数是不能免的。为了使案的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现在,同志们不得
不惊动死者的亡灵。
滕大娘站在墓前自言自语道:“老头,你的面大啊!连县里和地区的领导都来看你
了,你要是地下有知的话,就保佑公安同志把案早一天破了。”滕大娘年龄虽大,但头
脑十分清楚。整个墓地充满了一种严肃而庄重的气氛。
鞠完躬以后,五把铁锹一起上,挥锹的人除了滕家三兄弟以外,又有刘建亮和窦如
章。
天还没有亮的意思。
很快就挖到棺材了。这是一口楠木棺材,虽然表面已经腐朽,但还比较完整,上面
也没有洞穴,棺材只露出了一半,窦如章拿起一把洋镐,想把这半截棺材撬起来。
“小窦,请等一下,这口棺材保存得比较好,尽量不要弄坏,把棺材上面的土全部
清干净。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说话的是郑峰。
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了一点鱼肚白,棺材上面的土已经清理干净了。
滕圆满从窦如章的手上接过洋镐,棺材板和棺材之间有个缝隙,滕圆满将洋镐扁平
的那一头伸进了缝隙里面,然后用力一撬,其实根本用不着用力了。因为棺材盖没有费
什么劲就撬开来了。
“娘,您过来看,棺材确实被人动过了。”滕圆满大声道。
其他几个兄弟围了上来,几个女人搀扶着滕大娘走到棺材跟前。
“这个该天杀的,棺材真被动过了。尤老爹说,根棺材钉有一揸长,十年八年都不
会烂掉,这才五年啊!”
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走了过去,棺材盖已经发生了位移,也就是说,滕圆满只轻
轻撬了一下,棺材盖就和下面的部分分开了。
“快掀开。”滕大娘想早一点知道老伴的尸体到底在不在棺材里面。李荣和卞一鸣
,还有滕家的三兄弟,同时围了上去,大家一起用力,把棺材盖掀了起来。
海举起了马灯,陈皓和王萍打开了手电筒。
两道光束直射棺材底。
“娘,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
棺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除了一点乌黑的积水什么东西都没有。
“大哥,你用铁锹在水里面划几下看看。”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滕圆满用铁锹在水里面划了几下,除了锹头上粘一点污泥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滕大娘瘫坐在地上:“怪不得老头在梦一眨眼就不见了,敢情是托梦给我啊!”
几个女人围上去,将滕大娘扶了起来。
“老头,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滕大年嚎啕大哭起来。几个女人也陪着掉眼泪。
“娘,你声音小一点,这里离村很近。公安同志说了,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你放心
吧!公安同志是会为我们做主的。”
滕大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哽咽了一会就收起了她的悲伤。
“李队长,下面怎么办?”李荣走到李云帆的跟前。
“回复原样,等找到滕三爷的尸骸以后,我们负责把他老人家送回来。滕大娘,请
相信我们,要不了多久了。”李云帆走到滕大娘的跟前安慰道。
随着棺材盖的打开,“70——12。19”凶杀案的侦破工作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滕三
爷的尸体到底在什么地方,同志们心知肚明。但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下面的工作
还很艰苦,现在,同志们只不过是基本确定了“70——12。19”案受害者的身份,至于
案的真相,恐怕不是同志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这起案从一开始就透露出一种非同
寻常的、怪异诡谲的气息。刘局长、郑峰和李云帆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的:下面还有大
量的、艰巨的、复杂的工作等待着大家。
天大亮的时候,滕三爷的坟墓又恢复了原样。
同志们下山的时候,山路没有遇到一个人,大雪把人们挡在了家里。估计这时候,
山里人正躺在被窝里面睡回笼觉呢!这次行动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二月七号上午的任务是休息,郑峰和刘局长、李云帆商量后决定:由他带卞一鸣和
王萍到省城去一趟,大家还记得吗?郑峰想去找农科院的有关专家了解一下——弄清楚
所谓“驴宝”到底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下面的工作,等郑峰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在
家的同志可以就下一步的工作,讨论出一个方案来。
大战来临之前,是要有一点准备的。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六章 郑局长急走省城 老专家揭开谜底
郑峰、卞一鸣、王萍和驾驶员小刘步行到霸王村,凉亭旁边有一户人家,院门口停
着一辆吉普车。这就是陈皓丢在那里的车。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一些,再加上驴车的碾
压,汽车已经能开了。
下午一点左右,汽车抵达省城原市。四个人在一家面条店吃了四碗牛肉面。
一点半钟左右,汽车停在了省农科院的大门口。
“你们找谁?”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从传达室里面走了出来。
郑峰跳下车:“我们找刘院长。”
“刘院长一点半钟才会到。你们是……”
“我们是淮地区公安局的,我姓郑。同志,您贵姓?”
“您是不是郑峰?”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仅我知道,我们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您。”
郑峰一脸茫然。
“来,请进来坐,郑局长,你们破了好几个大案,报纸上都登了好几回了。你们先
坐,我打一个电话给刘院长。”
值班室里面有一部电话。
“喂——喂,是刘院长的家吗?请问, 院长在家吗?在休息,好,他起来以后,
请您告诉他,淮地区公安局的郑局长找他有事。刘——刘院长,把您吵醒了。对,就是
郑峰郑局长。您马上就过来。好,我知道了。”值班员放下电话,“郑局长,刘院长一
会就到。走,他让我请你们到院长办公室去,一边休息,一边等他。”
“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周。走,我领你们去。”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刘院长。”
“院长办公室就在那儿。”老周指着办公楼的二楼一扇窗户道,“走,到办公室,
你们也可以休息一下。”老周走出了值班室。
小刘将汽车开进了大门,停在一块空地上。
院长办公室里面有三张长沙发。老周安排郑峰他们坐下以后,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
。然后掩门而去。
同志们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无聊的等待,郑峰和大家都感到了莫名的疲倦。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郑
峰端起茶杯,走到窗前,农科院的大门尽收眼底。
二十分钟以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大门口,他跳下车,老周从值班室里面冲
了出来,和骑车人交谈着,比划着。然后领着汽车人朝办公楼走来。
楼梯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门被推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郑局长,您好!”
郑峰迎了上去:“刘院长,冒昧打搅,惊扰了您的午觉。”
“您太客气了,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您今天来,一定有
重要的事情。快请说。来——坐下说。”刘院长将郑峰拉到沙发上坐下,“你们还没有
吃饭吧!老周……”
“刘院长,我们吃过饭了。我们找您有点事情。”
“请讲。”
“是这样的,五年前发生在苍南镇清水河的案,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这件事情在当时动静不小啊!”
“这起案的受害者叫尤大宽,此人在遇害之前养过毛驴,在他遭遇不测之前,曾经
有一些生面孔频繁地找过他,据知情人透露,尤大宽家曾经病死过一头毛驴,他在毛驴
的胃里面发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结石,我们怀疑尤大宽的死和这个东西有关系,今天特
地来请教专家,看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是不是乡亲们说的那样——是什么宝贝。”
“我明白了,这很简单,我让老丁过来一下,他是生物学和动物学方面的专家。”
刘院长走到办公桌前,桌上有一部电话。
电话是通了,但没有人接,“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再等一下。”刘院长看了看
手表,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
刘局长又拨了一个号码:“喂,老周,老丁来了,您吧他领到我这里来。”
五分钟以后,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其一个脚步声在门外停止了:“笃——笃——
笃。”
“来了!”刘院长跑过去开门。
“院长,找我有事?”
“老丁,快进来,这是淮地区公安局的郑局长,想找您了解一点情况。”
“丁老,您好,我是郑峰。”
“早有耳闻啊!幸会——幸会。”
听了郑峰的问题之后,丁老摘下眼镜,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手帕,在镜片上擦了擦
,然后重新戴上:“这么大的驴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结石能长到桃这么大,就
已经很罕见了。”
“丁老,您是说,这种东西越大越精贵。”
“对,长到桃这么大需要十几年的时间,长到小碗这么大,而且还是两个,这需要
很多年才行。什么样的毛驴能活这么久啊!”
“丁老,您算是说对了,尤家的那头毛驴是一头公驴,专门用来配种的。”
“这就对了,只有这种配种的毛驴才可能活这么长的时间,才可能长出这么大的结
石来,这种毛驴,平时食料好,又不负重,食物的残渣最容易生成。请问,是在什么地
方?平原,还是山区?”
“山区,在苍南镇的北部山区。”
“这就对了,山区的植物含有某种矿物质,有助于这种驴砂的形成。”
“丁老,请您跟我们说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价值很高吗?”
“这不是普通的结石,它的名字叫‘驴砂’,也叫‘驴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
》有这样的记载,此物产生于动物,特别是毛驴的胃囊,它是由于消化不良,食物的残
渣长期凝结,最终形成结石,其成分是蛋白质和钙,以钙为主,最理想的状态是晶体状
,可以做药,具有清热解毒、泻火之奇效,‘驴宝’的上品还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其
结晶的部分在不同光线的作用下会产生不同的视觉效果。”
笔在王萍的笔记本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种专业性很强的知识,王萍以前没有
接触过。对一个刑侦人员来讲,知识的积累是非常必要的。
在吃晚饭之前,郑峰一行回到了镇公所。听了王萍的汇报之后,大家都开了眼界。
“70——12。19”凶杀案的性质有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经过商量,刘局长、郑峰李云帆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七章 刑侦队进驻山寨 老船夫渡口等人
李局长和李云帆的决定是进驻黑风寨,既然滕三爷的尸体跑到了尤大宽的棺材之,
而尤大宽的尸体却跑到了清水河畔,那么,问题肯定出在尤家。
但问题并不简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讲,“70——12。19”凶杀案的侦破工作才刚刚
开始。这个历史遗案很可能关乎一个家族的**。要想揭开它的真相,还有一段路要走。
在回苍南镇的路上,郑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寨里面有一个学校,五年前,郑峰去
过两次,当时,他们在学校里面住了一夜,没有几个孩读书,大部分教室都空着,老师
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两个根生土长的教师勉强维持着。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四五年,
但按现在的形势,学校的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云镇长和李云帆的想法不谋而合。云镇长不但想到了,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吃过
饭以后,他就派派出所的窦如章带两个人到黑风寨去了。
“李荣和刘建亮呢?”
吃晚饭的时候,卞一鸣发现少了两个人。
“李荣和刘建亮到黑风寨打前站去了。吃过饭以后,我们就上山。”李云帆道。
“我看这样吧!你们到澡堂去泡一把澡,跑了一天,解解乏。”
“不用了,等拿下这个案以后,我们肯定要去泡一把澡。”
“老陈,你收拾一下,,吃过饭以后,我们就走。”老陈是食堂的炊事员,年龄在
十岁左右。
“云镇长,我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老陈,今天,你先带点东西上山,下面,我每天派人送过去。我可把同志们交给
你啦!”
“云镇长,你就放心吧!保准同志们不掉一两肉。”
吃过晚饭以后,云镇长送同志们上山,老陈的肩膀上挑着两个竹筐,一路上,卞一
鸣和史可染抢着挑竹筐。
夜里面,气温很低,没有化掉的雪已经结冰,所以,得格外小心,三道手电筒的光
缓慢地向前移动。
同志们到黑风寨的时候,已经是点一刻,学校的位置在渡口的南边,距离渡口有两
三百米远。学校的背后是通天河,学校的前面有一个比较开阔的地带。学校没有院墙,
校舍已经破败不堪。
几点微弱的灯光,越来越近。
从一个屋里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手上拎着一盏马灯,他就是李荣。
李荣他们已经收拾出了两间屋,海和他的表弟二松也在。窗户上已经糊上了报纸,
窗户外面还挂了一个草帘。门头上也挂上了一个草帘。床很简单,四张桌拼成一张床,
桌的腿长短不一,所以,有的桌腿下垫着石头。这里的条件不比镇公所。
学校里面有一个女教师,姓汪,王萍被安排和她睡在一起。
学校里面有一个厨房,云镇长和老陈进去看了看。
“条件差了些。”
“云镇长,没事,只要有煮饭炒菜的家伙和柴禾就行了。”
灶膛里面放着两捆柴禾,厨房外面堆了一大堆木柴,上面的雪还没有花掉。老陈用
手摸了摸,木柴有点潮。
海从外公家抱来了几捆稻草,还有几张草席和几床棉花胎。
床一会就铺好了,老陈弄来了一桶热水,汪老师拿来了一个脸盆,王萍跟在后面,
手里面拿着一个脚盆。
一切安排好之后,云镇长带着派出所的同志下山去了,海到外公尤老爹家去了。
刚刚有些喧闹的学校重又归于平静。山里的夜是非常安静的,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
冬夜。
刘局长和郑峰暂无睡意,走出教室,李云帆跟在后面。三个人沿着通天河向北走去
,学校的北边有一户人家,低矮的屋檐下闪着微弱的灯光。门虚掩着。
不一会,就看到了一条船靠在码头上,船上有一点亮光一闪一闪的,走近一看,船
上坐着一个人,嘴里面含着一个旱烟袋。一闪一闪的亮光源于挂在桅杆上的一盏马灯。
“老乡,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呢?”
“你们要过河吗?来,快上船。”船夫跳上岸,“慢一点,小心,石头上很滑。”
这是一个十多岁的老者。
“大爷,我们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哦,你们是县公安局的人吧!”
“大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李云帆道。
“下午就来了几个人,我家就住在学校的旁边。你们看,就在那——”老人朝学校
方向指了指。
“大爷,这么晚了,您还在摆渡呢!”
“往常八点多钟就睡下了,今天有点事,李大脚到河对面的一户人家去帮忙,说好
夜里一准回来,我在这里等她。”
“河对面也有村寨吗?”
“星星点点的几户人家,不成村,也不成寨。”
“大爷,您在这里摆渡有多长时间了?”
“有四十年了。”
“日还过得去吧!”
“凑乎过呗!这几年龙王庙的香客少了,少了也得干啊!十村寨的乡亲们全指望我
这条船了。你们——是为清水河那个案来的吧!”
“不错。”
“不知道有没有头绪?”
“大爷,您在这里撑了四十几年的船,尤家的金矿,您该知道吧!”
“知道,尤家金矿开了八十多年,前几年刚关掉。尤老爷在世的时候,每天都要坐
我的船。对面有两个金矿,就数尤家的金矿红火。你们看——就在那——”老人朝通天
河的下游指了指。
同志们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个红火呢?”
“早些年,工人在坑里面挖到了金豆。”老船夫的声音一下降低了好几度。这是第
二个人提到尤家的宝贝。不过,更具体了,“宝贝”变成了“金豆”。
“金豆?”
“对,是金豆。”
“黄金不是从沙石淘出来的吗?这么会有金豆呢?”卞一鸣道。
这时候,李云帆他们才发现卞一鸣跟在他们的后面。
“你说的是矿金,尤家挖到的是沙金。”
“矿金和沙金有什么区别呢?老人家,您跟我们说说。”几个人蹲在老人的身边。
“矿金是从矿石淘出来的,沙金虽然也出自金矿石,但大部分是从泥沙淘出来的,
但有一些金下沉到石沙,慢慢凑到一块,就成了金豆,你们听说过金疙瘩吗?就是这种
东西。”
“原来如此。”
“尤家一下挖到了上百颗金豆,发了大财。”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种事情,尤家是不会泄露半点风声的。
“这件事是我儿说的。”
“您儿在尤家的金矿干过?”
“金豆就是他和二憨发现的。先挖到了两颗,后来又挖到了一百多颗,这种东西就
像老母猪下崽一样,是一窝一窝的。尤老爷给了他们俩一人十块大洋。让他们不要跟任
何人说。”
“金豆有多大?是不是和黄豆差不多大?”
“蚕豆你们见过吗?”
“见过。”
“和蚕豆差不多大。最大的比大号的蚕豆还要大一圈。”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八章 老船夫知之甚多 古月明为人不错
“赵歪——赵大兄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正说着,河对岸有人叫船。
“是李大脚。来了!我过去一下。”老船夫跳上船,摇起双橹。船向河对岸飘去,
河面宽约三十米左右。船的身影逐渐模糊起来。马灯的亮光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
不一会,船的轮廓由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李大娘坐在船上,头上扎着一个头巾。
两只手抄在袖筒里面,手腕上挎着一个包裹。河面上风比较大。头巾的下角不时飘起。
等船靠岸之后,李大娘跳下船,在李云帆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她认出了
李云帆:“李同志,你们来了,住在啥地方?”
“李大娘,我们住在学校。”
“啥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
李大娘用衣袖抹了一下鼻:“山里面夜里冷,要多盖点,瞧这鬼天气。”李大娘说
话的声音有点发颤。
“你们认识啊!”老船夫道。
“五年前,这位李同志们到咱们黑风寨来过。”李大娘的脑转得很快。”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兄弟,让您等了,瞧把你冻得。毛家给了我两瓶酒,给你一瓶。”
“大脚,别介,带回去给你公公和男人喝吧!”
“客气了不是。”李大娘从一个包裹里面摸出一瓶酒,往船上一放,“李同志,明
儿,我去看你们,早点歇着,山里面寒气重得很。”
李云帆望着李大娘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
老船夫将船绳拴在一颗树上,栓了两根绳,船头一根,船尾一根:“你们稍等一下
,到我家去坐坐。”老人是个聪明人,李云帆他们在渡口等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想了
解一些事情。
老船夫将酒瓶揣在棉衣口袋里面。然后朝学校走去。
老船夫推开房门。把四个人让进了屋。
里屋传来了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歪,你回来了。锅里面还有一碗红薯稀饭,
烧一把火再吃。”
老船夫并不答话。
李云帆望了望老船夫:“这里方便说话吗?别吵了大娘睡觉。天不早了,您也该歇
着了。”
“没事的,说话的是我老伴,我回来,她就放心了,要不了一分钟就睡着了,她耳
朵不好使,吵不着她的。”
老船夫捻了捻罩灯,灯变亮了。这时候,四个人才看清楚,老船夫的脖有点歪。他
戴着一顶破棉帽,一根布带在棉袄系了好几道;鼻冻得通红,他不时地用棉衣袖擦鼻。
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屋里面就传来了均匀而安详的呼吸声。
“大爷,古月明为人怎么样?”
老船夫还是很敏感的:“清水河的案是不是和尤家有关系?”
李云帆看了看刘局长和郑峰。
郑峰看着刘局长,刘局长点了点头。
“赵大爷,三石村的滕三爷,您知道吗?”
“是满圆他爹吗?”
“正是。”
“滕老三已经死了五年了。”
“今天早上,我们和滕家人挖开坟墓,打开棺材,棺材里面是空的。滕三爷的尸体
不见了。”
“棺材是空的?”老船夫莫名惊诧,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怎么会出这样的幺蛾?”
“不错,是空的。”
“滕老三的尸首一定是被什么人弄走了,弄滕老三的尸体做什么呢?我只听说有人
盗墓,没有听说有人盗尸。”
“大爷,您知道民工在清水河工地上挖出的那具尸体是谁吗?”
“是谁的?”
“是尤大宽的。”
老船夫二目圆睁,烟枪含在嘴里面一动也不动:“出幺蛾了——出大幺蛾了。”
“您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吗?”
“那么,尤大宽的棺材里面会是谁呢?是滕老三吗?尤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正在调查。赵大爷,古月明为人怎么样?”
老船夫愣了一会道:“古月明待人宽厚,菩萨心肠,寨里面的人都得过她的好处。
她坐我的船,每次都要多给钱,还隔三差四地送几件旧衣服给咱们穿。”
“她经常到龙王庙去吗?”
“一个月要去两三次。尤家是龙王庙的宿主。”
“宿主?”
“就是老施主。尤老爷和尤大宽死的时候,龙王庙的僧人在尤家做了三天的道场—
—来了八个和尚。在咱们这一带,除了李大脚家,就是他家有这样的排场啊!”
前面几个人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件事情。可能是他们疏忽了。
“你们到龙王庙去过吗?”老船夫的问题有些唐突。
“龙王庙?没有去过。”
“龙王庙大雄宝殿里面的观世音身上的金箔钱就是尤大宽捐的。”
“尤大宽和古月明的关系怎么样?”
“尤家墙高院深,门一关,外人如何晓得,大宽他爹在世的时候,乡亲们倒是有点
闲言碎语。”
“有什么闲言碎语?”
“大宽长到十三岁的时候,他爹给他找了一个童养媳——长得非常标致,听说大宽
他爹和童养媳之间有点不清不楚。”
“童养媳是哪里人?”
“不晓得,尤家人不说,谁知道呢?古月明嫁到尤家的前一年,寨里面的人就再也
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寨里面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你们可以去问一个人。”
“问谁?”
“古大姑。她兴许知道。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
“什么事情?”
“大宽他娘是上吊死的。好好的日,为什么要上吊呢?”
“歪,你还不睡觉啊!天不早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早。灯捻得这么亮,煤油不要花
钱买啊!”大娘大概是看到灯捻得很亮。
四个人起身告辞。确实不早了,时间是十一点十分。
“你们住在学校,反正靠着,想问什么,就招呼一声。我随叫随到。天确实不早了
,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你们也不是铁打的金刚,早点歇着。”
“大爷,我们今天晚上说的话,暂时不要对别人说。”
“这我懂。你们就放心吧!这种事情可不是媳妇和老娘们唠嗑,儿戏不得。”
老船夫将四个人送到门外。
四个人走进教室的时候,其他人都睡着了,忙了一天了。该睡觉了。李荣的风箱已
经拉起来了。
四个人爬**,脱掉衣服,李云帆吹灭罩灯,山村还没有接上电灯。
夜静极了。龙王山像一头巨大的怪兽静静地躺在河对岸。一个硕大无比的阴影矗立
在黑风寨的西边。
小村魅影二【完结】苍南镇无踪恶魔 第二十九章 尤家院与众不同 卞一鸣颇感意外
二月八日的早晨,七点半钟,刑侦队的同志们走出了学校,学校还没有开学,学校
里面一个学生都没有。
同志们走到渡口的时候,赵大爷正在河对岸。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越发晃人
的眼睛。龙王山明净如洗,雪景之,露出了龙王庙黄色的琉璃瓦的飞檐和屋脊。龙王庙
离渡口的距离有两三里的样。
沿着一条石板路向东,陈皓认出来了,北边是尤老爹家,东边是二大爷家。到尤家
大院必须经过二大爷家的院门口。
路过二大爷家院门的时候,院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位老大娘正在往厨
房里面抱柴禾,烟囱里面正在冒着炊烟。
同志们走过石桥的时候,陈皓回头望了一下,二大爷正站在院门口,嘴里面叼着一
根烟枪。南边几户人家的院门口,有几个人蹲在院门口一脸惊异地望着同志们,手里面
捧着一个大碗。
透过树林,能看到尤家大院的围墙,果然如赵大爷所言,院墙足有一丈高。
卞一鸣敲响了尤家的大门。院门口的雪还是没有扫。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漂亮女人,她身材高挑,虽然穿着棉衣棉裤,但掩盖不住
她身上性感的线条,特别是她丰满的**。
门没有完全打开,只打开了一扇。
“你们是……?”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陈皓上前一步道。
“你们找谁?”
“你是……”
“尤柄国是我男人。”
“尤柄国在家吗?”
“在——他还在床上躺着呢。”
“你婆婆古月明在家吗?”
“双双,是谁啊?”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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