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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版 - 长春围城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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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党的形成也是科举制度发展之后的弊端之一日本当年在满洲,在台湾,都是建设的顶呱呱的,
明朝实在是黑暗可怕啊毛泽东时代:贪官贪多少后会被杀头?
中国历史上各大帝国的遗憾国共两党斗争最奇怪的是双方从来不交换战俘
长春围城的效果日本发动战争的“天时”与黄金10 年
事实证明,国民党在长春征粮不是事实Re: 华人大妈讨论政治,制裁总是不到位 (转载)
话说毛泽东——毛氏兵法长春围城- 蒋介石电令郑洞国: 抢尽民粮 驱民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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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长春话题: 国民党话题: 哨卡话题: 饿死话题: 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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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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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上搜到的“亲历者”或者相关的回忆,我也没有能力考证,所以“亲历者”打引号。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f5f64d0100fpdo.html
不管怎么说,对长春的老百姓来说那都是一段悲惨的历史。当时,我家就住在长春,“
困卡子”(长春百姓对那段历史的称谓)时死了两口人,邻居家六口人都死绝了。
据老辈人回忆,当时最惨的是那些“出卡子(指从城里逃走)”的老百姓。他们夹在双
方阵地之间,共军不让过去,国军不让回来,眼看着无助的百姓们一片片死去。当时正
是夏末秋初,尸体几天就腐烂了,散发着一阵阵臭气。
“出卡子”的人群里,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幼儿。有的幼儿身边还放着写着字的纸板,乞
求好心人收留孩子。哎!那年月人们自顾不暇,自己的孩子还无法保证生存,谁还会顾
及别人家的孩子。起初,孩子还声嘶力竭地哭着。慢慢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几天
后就死了。听老人们说,人们曾看见有婴儿趴在死去的妈妈身上,兀自吸吮着妈妈那干
瘪的奶头。其状惨不忍睹!
http://www.taoguba.com.cn/Article/277918/1
爹领着一家向东走,出了伊通河边国民党的哨卡,过了南关大桥,进入了伊通河对岸。
再往前走就是八路军的哨卡了,八路军在城边围起滴水不露的哨卡,要通过这道关,还
要看你的运气如何。

八路军用铁丝网圈成的哨卡处只留下一个窄窄的出口,出口处设有重兵把守。铁丝网外
面还挖了两米多深的壕沟,灌满水,壕沟外面还有密布的雷区,谁也休想从这里冲出去。

一群又一群饥饿的老百姓涌到这里来,距出口10米远的地方就被哨兵们拦住,蹲在寒光
闪闪的刺刀面前伸长脖子等,没有人敢靠得更近些。

饿得不成个人形的老百姓们蹲在野地里,是等着八路军的路条。

一个小个子当官模样的人出来了,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个本子在人群里晃来晃去。他
管发放路条,人们见了他,眼里放出光来,皮包骨头的人向他伸出了期待的手,乞求能
拿到路条快快出城去。军官认真打量着每一个人,走到一个两腮塌陷、眼窝老深的妇女
面前,军官就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递给那瘦弱的妇女。妇女撑了几撑摇摇晃晃站起来
,一步一挪往哨卡走去。

路条只发给城里出来的真正穷苦人,判断是不是穷人的唯一标准就是饿得瘦不瘦。谁饿
得精精瘦,牙呲出老长,谁就可以拿到出城的路条子逃出鬼门关。

娘也饿得精瘦,又带着三个精瘦的孩子,军官围着娘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才撕了张路条
给娘。娘欣喜若狂,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忙领着孩子往外走。哪知刚走出两步,就
听身后那军官喊了一声:“你留下!”

军官是让爹留下,爹生来就胖,再加上是开饭馆的,自然比别人家油水多些,脸还胖胖
得有些肉,不像个受苦的人。

“你留下!”军官指着爹,冷峻地说。

“俺们是一家呀!长官!”“一家也不行,他得留下!”军官铁面无私。

爹百般求告只是无用,就摸摸三个孩子的头说:“你带着孩子们先出去吧!我再等几天
,活一口算一口!”爹转身就往里面走。

“不!”娘在后面大喊着追爹,“我带着三个孩子,出了城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还不是
一样饿死?要走咱一起走,要留咱们一起留!”瘦弱的娘头发被风吹得很乱,泪流满面
,娘的样子凄凉哀伤。

爹的泪也流了下来,他抹了抹脸,回身抱起三姐,说:“回吧!”

爹娘带了孩子们往回走着,哪知再走到南关大桥时,被伊通河东岸的国民党军的哨卡拦
住了,我家住在平治街,要过了国民党的哨卡才能回家,可这里的哨兵说什么也不让爹
娘过去。“只要过了这个哨卡就别想再回来!”哨兵的枪栓拉得哗哗响,明晃晃的刺刀
离爹的鼻子就半寸远。这时城中已无存粮,国民党兵把老百姓千方百计地往外赶,怕老
百姓消耗城里的粮食。而八路军的策略正相反。

全家5口人,进不得退不得地夹在国共两道防线之间, 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刺刀和无情的
喝斥,爹无路可行。天黑了,爹说:“家也回不去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爹有
个老乡住在这一带,爹就去投奔了他。
http://www.hudong.com/wiki/%E9%95%BF%E6%98%A5%E5%9B%B4%E5%9F%8E

王大珩(1915——)的《我的半个世纪》中回忆:我刚到长春的时候,长春城战后的那
副样子简直是满目疮痍。整个城里找不到一棵有皮的树。在几年前那场长达5个月的围
困战中,城里所有的树皮都被老百姓扒光了,吃掉了。先从榆树皮吃起,待榆树皮扒完
以后就不管什么树都扒,都吃了。听说后来连吃死人肉的都有。据说,那一次长春城里
活活饿死了15万人!满眼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拆掉了房顶的房壳子,走遍全市也找
不到几座完整的屋顶。房子也都是在那场围困战中拆掉的。因为没有烧的,人们只好把
木制的房架子拆下来烧掉了。其实,当时烧掉的不只是那些房架子,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都找出来烧了,包括路边木制的路牌子,甚至包括沥青路面,统统都被抠下来烧掉了。
据统计,全城共破坏了230万平方米的建筑!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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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ttp://bbs.wenxuecity.com/neizhan/379675.html
我逃出了长春(节选)陶永芳 《观察》五卷七期 1948年10月9日
洪熙街
七月十四日,笔者不堪生活压迫,忍痛携妻离开长春,当天下午通过长市南郊国军最前
线的卡哨,进入了人间地狱的“洪熙街”。在这军事真空地带,幅度 只三华里的空隙
,塞满了五六万难胞,被阻不能南下;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挣扎着。我亲自领略了人
类怎样与饥饿死亡做最后搏斗的惨酷情景。
长春市民凡是籍录冀鲁或有财势能飞到平津做寓公的,差不多在本年三月起,大举南飞
了,从陆路南下的,大都是贫苦大众。(五月下旬以后,飞机无法降 落,空运即告中
断。)长沈公路上几乎塞满了企图入关的难民,此时共军对此并不留难。长春市内新兴
的大车店如雨后春笋,每日出卡哨最多的时候达三千辆以上。 “洪 熙街”原是“满映
”(光复后接收而为长春制片厂)所在地,是著名的一条南下的通路。六月初旬,国军
难胞出市后即不准再度入市。共军则每隔三五日,放难民车 通过一次。 但自六月中旬
起,共军便遮断交通,加强封锁,任何人不准通过。可是洪熙街与市内消息不通,国军
卡哨放行,难胞的车辆仍源源而来,于是这三四里的空隙,几千幢被拆毁的住宅,便塞
满五六万不能南下的难民,洪熙街立刻成了闹市。
人间地狱
笔者踏进这人间地狱的门槛,死亡恐怖的气息充满在这狭窄的圈子里。最初难
胞可以杀马吃肉,用带来仅有的衣物,换取偷过共军封锁线的老百姓背来的少量食粮度
命。青壮年人还可以空身乘黑夜爬出封锁线。可是后来共军调来一批韩共,充实军事封
锁线的力量,使难胞想做漏网之鱼也不大可能。
[ 编者按:可以推测,调来北朝鲜共军是为了防止部份共军出于同胞之情而放走长春饥
民。这一事实说明当时共军高层不仅有可怕的动机,而且想方设法使这种战术得以认真
执行。另外也再次证明当时林彪的四野有许多北朝鲜部队。]
笔者七月十四日来到洪熙街,正是韩共换防。四十华里圆周的封锁线,把长春困得水泄
不通。这道封锁线幅度约十里,难胞必须爬过七八个共军卡哨,每个 卡哨保持电线杆
的距离,昼夜在那里监视。老百姓扶老携幼,三五成群,趁黑夜隐匿在高粱地里伺机爬
伏前进。可是人体拔动禾叶的响声,孩子们被蚊子咬哭以及老 年人的咳嗽声,很容易
招来共军监视的注意。一位母亲怕孩子哭,把乳头塞在孩子嘴里,竟把小生命断送了。
共军发现老百姓之后,初则喝令“回去!”继则向空鸣 枪恐吓,最后纠集几个卡哨,
把高粱地潜伏的老百姓驱聚在一起。他和霭的告诉大家说:“这是军事命令,任何人不
准通过,你们百姓回去吃,吃光了,长春就快‘ 解放’了。”百姓无论怎样哭求都无
效。天明之后,他们便将这些偷跑的难民执枪护送到洪熙街原处。假如强行通过,自将
惨被射杀。老百姓在洪熙街那里,昼间不 得饱食,体力衰弱,夜里爬过几次不能脱出
,饥饿与食野菜中毒,只有奄奄一息,坐以待毙。笔者亲眼看到倒毙的饿莩,散发着糜
烂的臭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躺在 马路旁哭喊着:“我的亲妈!可把我饿坏了”。一
个三岁的婴儿,母亲把他丢在马路上,已经饿得不会哭了。洪熙街也有破烂市,衣物不
值一文,吃食价格与市内平 行。买糠饼小贩时遭饥饿群众的抢掠分食。僻路上专有抢
吃的暴民。这地方没有“统治者”,国共两军的谍报员则出没其间。夜里两军开火中,
这数万难胞就变成火 线上射击的“活靶子”。笔者和妻处于这生死线上,没有恐怖,
一心一意的寻觅怎样挣扎脱出险境的路子,鼓起生之勇气与饥饿死亡做最后的搏斗。
冲出重围
十一昼夜的功夫,我们和同伴六人做了四整夜的突围行动。但是因为突围的人太多,夜
里有月光,共军卡哨太密,结果都归失败。同伴中三人不能忍受苦难 折磨,决计设法
回长。我和妻每天吃两顿炒面混和野菜的稀粥(炒面是从市里带出的),夜里宿在两层
破楼的底层水泥地上,忍受蚊蝇的锥刺,却能稍避风雨。置身 死地,只有前进才有生
路。七月二十四日这一天,我们听到市内高粱米已需流通券二百万,黄金每两达三亿六
千万,银元每个三百万。市内难民仍陆续不绝的外出, 因为市内报纸造谣,说共军又
开放卡哨,所以洪熙街附近熙熙攘攘,擦肩接踵,皆是饿莩。入夜阴云密布,旬里来一
场豪雨。我们纠合两个识途的同伴,突出冷门, 沿共军碉堡工事边缘爬越封锁线(因
共军卡哨多集中监视主要路线,碉堡工事夜有灯火,老百姓多不敢靠近,然而工事周围
的草原并无卡哨)横穿庄田、草原、公 路、河流、共军交通壕、孟家屯铁路线,遍体
雨水淋漓,一身污泥,辗转曲折一夜间踏破四十华里,拂晓前抵达长春南的大屯站。从
此途经公主岭、四平、昌图、开 原等地,除稍受共党儿童团啰嗦与共军检查外,乘大
车并无任何麻烦。八月一日抵沈阳。报载长春米价每斤五百万,八月十日到天津,民国
日报载长春米价法币二亿 五千万(核东北流通券二千五百万),益世报载南京专电:
长春黑市出售人肉,每斤流通券一百五十万,消息传来,惨绝人寰。(九月二十五日)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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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12927155.blog.hexun.com/39171190_d.html
67岁的宋占林老人,离休前是长春二道区城建局环卫科长。他回忆说∶1948年春节前后
,吉林市和周围城镇有钱人都往长春跑,大车、爬犁络绎不绝。国民党宣传共产党“共
产共妻”,“流血斗争”,都害怕。长春一下子就变挤了,住房紧张,煤柴紧张。稻草
最贵,一斤稻草换几斤大豆。跑进城的难民都有马。那时粮食还不见紧张,大豆有的是
,都用豆饼、大豆烧火做饭。我家也是,锅上锅下都是粮食。天热时就不大行了。先是
把黄豆磨成面吃,不消化,胃受不了。难民杀马,烤马肉吃,像现在街上烤羊肉串儿似
的。最先饿死的不少是难民,和进城谋生计的手艺人。我和大哥是木匠,二哥是铜匠,
在贫民区中算中上等人家。就这样,十三口之家也死了四口∶父亲叫流弹打死了,孩子
全饿死了。
家住长春市东朝阳路的李素娥老人说∶那时,我家住在老虎公园(今动植物园)北
门。一家八口,父母和六个孩子,我是老大,那年十六岁。父亲在南岭运动场画跑道圈
,原来就病恹恹的,是最先饿倒的,接着是大弟弟。男人不经折腾,女人抗劲儿。我们
家全靠我折腾了。爹妈常说,是素娥救了一家人哪!她回忆,每天都有饿死的人。死在
家里的不知道,路边越来越多。我在南关永安桥头卖大米,身后咕呼一声,一个老头就
倒那儿了。灌口米汤就能活过来。有收尸队,一路捡,往车上扔,说“喂狗”。狗吃人
,人吃狗,那狗才肥呢。
宋占林老人说,死人最多的是洪熙街(今红旗街)和二道河子。洪熙街什么样子没
见到,二道河子十室九空。开头还弄口棺材,接着是大柜、炕席什么的,后来就那么往
外拖也没人帮忙了。都死,谁帮谁?拖不动了,就算到地方了,坐那儿就动不了了,也
死那儿了,最后也没人拖了。炕上,地下,门口,路边,都是死人。有的白花花剩副骨
架,有的正烂着,刚死的还像个好人。大夏天,那绿头蝇呀,那蛆呀,那味儿呀。后来
听城外人说,一刮风,十里、八里外都熏得头痛。我们家附近没一家不死人的。同院的
王青山,五口剩一口。西边何东山,也是五口剩一口。前院一个姓曾的木匠,七口人剩
个老伴。“杨小个子”一家六口,剩个媳妇。后边一家“老毯儿”(东北称闯关东的河
北人为“老毯儿”),六口全死了。
旧历八月初,我临出哨卡走到现在胶合板厂那儿,想喝点水。一家门窗全开着,进去一
看,十多口人全死了,炕上地下,横躺竖卧。炕上有的还枕着枕头,女的搂着孩子,像
睡着了似的。墙上一只挂钟,还“嘀嘀嗒嗒”走着。开头见死人掉眼泪,头皮发炸。后
来也害怕,不是怕死人,是觉得自己早晚也是这条道。再往后见了打个唉声就过去了,
再往后再往后连个唉声也不打了,也不把死当回事儿了。解放后,熟人见面就问∶你家
剩几口?就像现在问∶你吃饭了吗?
解放后第一件事就是“救生埋死”。“救生”就是给活着的发粮食,“埋死”就是
埋死人。我参加“埋死”了。干一天给五斤高粱米,干了个把月。全城都干,全民大搞
卫生运动,不然发生瘟疫更了不得。挖个大坑,把钢轨甚么的架上,尸体放在上面烧。
大部分是埋的。有的集中一起挖个大坑埋,有的随处挖坑就埋了。前院姓曾的一家都烂
炕上了,拿不成个了,唉,别说了。第二年看吧,凡埋死人的地方都不长草,那地太“
肥”了。
吉林省军区原参谋长刘悌,当时是独八师一团参谋长。老人说∶独八师当时就在二
道河子执行围困任务。通信员说有个老太太,把饿死的老头的大腿煮吃了,吃了也死了
。团长吴子玉是个老军,说那能有这种事。通信员说,不信我领你去看看。进去一看,
锅里还剩条大腿。团长回来跟我说,那天都没吃饭。
宋占林老人回忆说,我出哨卡前,看到路边一个人两大腿都剔光了。早就听说有吃
人肉的,还不大信。那肉是刀剔的,不是狗啃的。那时早见不到狗了。1955年,我当区
机关党委书记时,有个挺好的党员发展对象,向党交心,说他那时吃过人肉。那还能入
党吗?这样的悲惨景象太多太多了。
经过近5个月的围困,突围不成、插翅难飞的国民党守军全线崩溃。10月17日,国
民党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率部起义;18日,国民党嫡系部队新七军宣布投降;19日,东北
野战军正式接管长春,全城和平解放。据有关史料记载,长春的居民人口由围困前的50
万左右(包括围城前从周围地区逃至长春以躲避战乱的难民)锐减到围城后的17万人。
长春围城之战究竟饿死了多少老百姓,有几种说法。其一是军旅作家张正隆在其长篇报
告文学《雪白血红》里说饿死15万人,由于他掌握的资料有限,这种说法不足为信。另
外1975年被释放的国民党战犯段克文在他的《战犯回忆》一书中说,长春围城饿死了65
万人。他当时就在围城之中,有一天忽然听说城中有一家店铺在卖熟肉,大家闻讯都蜂
拥去抢购。段克文带人去了那家店铺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卖的是人肉,当场就把老板
拉出来毙了。段克文在书里说,他当时听说有个解放军连长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多老百姓
被活活饿死,忍无可忍,拔枪自杀。段是被中共关押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战犯”,对中
共当然恨之入骨,释放后绝不留在国内,第一批就出去了。他当然乐意扬共军之短,喜
欢听扩大共军劣迹造成损失的传闻。所以他的65万说不靠谱。日本曾出版过一些“满洲
回归者”的回忆录。其中比较有名的是后来任日本一家大保险公司总裁的回归者写的。
当时他在“满洲国首都新京”,即现在的长春。国民党进城后,共军把长春包围了起来
。国民党本想遣送他们这些残存日本人回国,但长春的交通已被共军完全切断。后来城
里的粮价飞涨,呆在城里已活不下去,他就和三个日本人一起想逃出去,结果城外共产
党军队设置了铁丝网防线,不让他们出去。他们在长春城外的荒野上露宿了三个星期,
每天靠吃野草度日。他的两个同伴后来都饿死了。他自己最后从野狗挖的狗洞中爬出铁
丝网防线,一路讨饭来到沈阳,找到日本人遣送团,才得以生还回国。据他说,长春城
外到处都是饿死者的尸体,他亲眼看到中国人吃人肉的情景。当时日本新闻界估计在包
围长春期间饿死约30万人,留在长春的日本人也大部份都被饿死了。因为日方已经无条
件投降,与国共双方都无关系,再加上日本新闻从业人员的敬业精神相对较好,说法比
较客观,所以日本估计的长春围城饿死30万人应该说是比较准的。
长春围困战前,居民为五十万左右。五个月的围困,全城七百余万平方米建筑,230
万平方米被破坏。一切木质结构部分,大到房架,小到交通标志牌,乃至沥青路面,或
用于修筑工事,或充作燃料,而一切可以当作食物的东西,如树皮、树叶之类,都被尽
情地送入口中,化作维系呼吸运动的热量。战后长春只剩下十七万人。
a**i
发帖数: 5846
4
俺看了一遍,满不错的,各个角度都有。

号。

【在 s**********e 的大作中提到】
: 在网上搜到的“亲历者”或者相关的回忆,我也没有能力考证,所以“亲历者”打引号。
: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f5f64d0100fpdo.html
: 不管怎么说,对长春的老百姓来说那都是一段悲惨的历史。当时,我家就住在长春,“
: 困卡子”(长春百姓对那段历史的称谓)时死了两口人,邻居家六口人都死绝了。
: 据老辈人回忆,当时最惨的是那些“出卡子(指从城里逃走)”的老百姓。他们夹在双
: 方阵地之间,共军不让过去,国军不让回来,眼看着无助的百姓们一片片死去。当时正
: 是夏末秋初,尸体几天就腐烂了,散发着一阵阵臭气。
: “出卡子”的人群里,随处可见被丢弃的幼儿。有的幼儿身边还放着写着字的纸板,乞
: 求好心人收留孩子。哎!那年月人们自顾不暇,自己的孩子还无法保证生存,谁还会顾
: 及别人家的孩子。起初,孩子还声嘶力竭地哭着。慢慢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几天

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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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很少有国军抢粮的回忆,目前只看到过一个。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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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ttp://www.shuku.net:8080/novels/wars/xuehong/xuehong31.html
雪白血红 张正隆
第三十一章 “兵不血刃”
长春和广岛,死亡人数大致相等。
广岛用九秒钟。
长春是五个月。
百姓夹在中间
长春是在沦陷期间膨胀起来的城市。
“九·一八”后,日本集中国内一批一流专家,采用欧美式建设理论,到长春
进行规划设计。绿化系统,既吸收了霍德华的田园城市理论,又注意到整体环境。
新区采用分流制的排水系统,以保持公园绿地流水清洁,利用天然沟渠造成借
助于地形的绿化带。主要干道采用电力、电讯、照明线路地下化,新住宅区设置电
力路线走廊。为适应三十年代城市交通方式,采用平面环状交叉,设计了许多圆形
广场。
人口也由“九·一八”前的十五万,剧增到“八·一五”前的七十万左右。其
中日本人为十四万。
长春围困战前,居民为五十万左右。
五个月的围困,全城七百余万平方米建筑,230万平方米被破坏。一切木质结构
部分,大到房架,小到交通标志牌,乃至沥青路面,或用于修筑工事,或充作燃料
,而一切可以当做食物的东西,如树皮、树叶之类,都被尽情地送入口中,化作维
系呼吸运动的热量。
战后长春只剩下十七万人。
一是存有幻想,二是顾及军心士气面子,围困之处,国民党不准百姓离城。尚
传道提出“人人种地,日日练兵”,号召军民同舟共济,保卫长春。郑洞国讲台湾
正在训练大批美械新军,即将开赴东北大举反攻,只要守住半年左右,大局能扭转

幻想成为幻想,口号只是口号。即便人手一把锄头,掘去沥青的马路能长庄稼
,也得等到秋后才能吃到嘴里,而存粮只能吃到七月底。五十万张嘴,成了国民党
的沉重负担。
七月下旬,蒋介石致电郑洞国,从八月一日起,疏散长春哨卡内人口,只准出
卡,不准再进。
共产党早已森严壁垒。六月二十八日,一兵团政委萧华在围城政工会议上说∶
敌人疏散人口的方法,可能有以下几种∶一、强迫逼出,二、组织群众向
我请愿,三、搞抬价政策,收买存粮,逼得群众无法生活不能不外逃,四、出
击护送群众出境。因次我对长春外出人员一律阻止,但不能打骂群众,纵有个
别快饿死者须要处理时,也要由团负责,但不应为一般部队执行,更不能成为
围城部队的思想。(30)。
八月十七日,一兵团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唐天际,在围城部队高干会议上的报
告中说∶
在围城时期,基本上还是执行围困封锁,禁止人民与长春市之来往,禁止
与长春之贸易关系。但在我警戒线附近,因蒋匪之抢掠驱逐与强制疏散而奄奄
待毙之饥民很多,死亡率很大。这些人已经不可能回到长春市内增加敌人之负
担,故我们还是必须加以救济。这对我们的政治影响及部队的影响是很大的。
关于放出与救济这些难民有以下几个原则∶甲、难民已进入警戒线内及警戒线
外附近之地区,或我军攻占之地区,对是饥饿死亡很严重者,放出或予以就地
救济,至于城内及敌乘隙新疏散出来之难民则暂不能救济,待调查之后听候处
理,对于尚存有粮食,或将存粮出卖者不予放出。
乙、不是大批号召及整批自流的放出,而是在部分地区(即指定一定的放
行之道路)采取部分的放行,故可先派工作人员进入难民地区进行调查,将真
正的难民予以组织,告以放行之时间地点,并予以证明,每一期预计放行之数
目要先期报告,以便准备救济。
丙、在放出之难民中,工人与学生可以吸收者经难民处理委员会转至适当
地点收容,但不是号召城内工人学生都出来。对于真正有特殊技术之人才,可
以号召争取其出来,亦送委员会。(31)。
九月九日,“林罗刘谭”在给毛泽东的报告中说∶
我之对策主要禁止通行,第一线上五十米设一哨兵,并有铁丝网壕沟,严
密结合部,消灭间隙,不让难民出来,出来者劝阻回去。此法初期有效,但后
来饥饿情况愈来愈严重,饥民变乘夜或与白昼大批蜂拥而出,经我赶回后,群
集于敌我警戒线之中间地带,由此饿毙者甚多,仅城东八里堡一带,死亡即约
两千。八月处经我部分放出,三天内共收两万余,但城内难民,立即又被疏散
出数万,这一真空地带又被塞满。此时市内高粱价由七百万跌为五百万,经再
度封锁又回涨,很快升至一千万。故在封锁斗争中,必须采取基本禁止出入,
已经出来者可酌量分批陆续放出,但不可作一次与大量放出,使敌不能于短期
内达成迅速疏散。如全不放出,则饿死者太多,影响亦不好。
(二)不让饥民出城,已经出来者要堵回去,这对饥民对部队战士,都是
很费解释的。饥民们会对我表示不满,怨言特多说∶“八路见死不救”。他们
成群跪在我哨兵面前央求放行,有的将婴儿小孩丢了就跑,有的持绳在我岗哨
前上吊。战士见此惨状心肠顿软,有陪同饥民跪下一道哭的,说是“上级命令
我也无法”。更有将难民偷放过去的。经纠正后,又发现了另一偏向,即打骂
捆绑以致开枪射击难民,致引起死亡(打死打伤者尚无统计)。(32)。
比之草民百姓的命运,人世间的一切苦难都黯然失色了!
白骨之城
“兵不血刃”的长春之战,把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推上第一线。
尚传道在回忆录中写道:“根据人民政府进城後确实统计,由于国民党‘杀民
’政策饿、病而死的长春市民共达十二万人。”(33)10月24日,南京《中央日报》
在一篇《长春国军防守经过》中写道:“据最低的估计,长春四周匪军前线野地里
,从六月末到十月初,四个月中,前後堆积男女老少尸骨不下十五万具。”
长春变成不折不扣的死城,饿俘之城,白骨之城!
天塌了
67岁的宋占林老人,离休前是长春市二道河子区城建局环卫科长。
老人说:
1948年春节前後,吉林和周围城镇有钱人都往长春跑,中农也跑,大车、爬犁
络绎不绝。国民党宣传共产党“共产共妻”,“流血斗争”,都害怕。长春一下子
就变挤了,住房紧张,煤柴紧张,谷草最贵,一斤谷草换几斤大豆。跑进城的难民
都有马。那时粮食还不见紧张,大豆有的是,都用豆饼、大豆烧火做饭。我家也是
,锅上锅下都是粮食。天化时就不大行了。先是把黄豆磨成面吃,不消化,胃受不
了。难民杀马,烤马肉吃,像现在街上烤羊肉串儿似的。最先饿死的不少是难民,
和进城谋生计的手艺人。
我就这二道河子生人。父母,弟兄四人,四个妯娌,三个孩子。
我们兄弟身强力壮,我和大哥是木匠,二哥是铜匠,在贫民区中算中上等人家
。就这样,13口之家也死了4口:父亲叫流弹打死了,孩子全饿死了。
朝阳区东朝阳路9居民委员会主任李素娥老人说:
那时,我家住在老虎公园(今动植物园)北门。一家8口,父母和6个孩子,我
是老大,那年16岁。父亲在南岭运动场画跑道圈,原来就病厌厌的,最先饿倒的,
接著是大弟弟。男人不经折腾,女人抗劲儿。我们家全靠我折腾了。爹妈常说:是
素娥救了一家人哪!
我们7月中旬断粮,吃野菜、树皮。先扒榆树皮,扒掉老皮要里面那层嫩的,粘
粘乎乎挺好吃,後来甚麽树都扒,老皮也吃。长春树多,夏天马路上不见阳光,都
是荫凉。都扒光了,白花花的,我有个二姨叔叔,在“60熊”一个特务连做饭。伪
满时,爹妈卖只200多斤渚,给他娶的媳妇。妈说:3年大旱饿不死厨子,你去看看
能帮点不。进屋就见锅里煮著大米饭,二婶拿锅盖就盖上了。二叔说:你吃一碗吧
。我恨不能把头都拱进锅里,一想到爹妈和弟妹,就说给两碗我拿家去吧。二婶脸
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说我们今晚就揭不开锅了,还给你拿家去?我妈哭著说:
这年头没亲戚啦!
我家房后有块地,头年种点谷子,吃了些,装了三枕头。藏着掖著,寻思不到
快饿死时不能动。邻居有两个姑娘和国民党不正经,不知怎麽叫她们知道了,来几
个“60熊”,硬给抢走了。一家人哭啊。爹说:这是命,遇上小人了!
说到头,还是空投大米救的命。
得拿命换。
老虎公园是个空投点,飞机一来就掉粮袋。尽是大米,南方大米,东北人叫“
线米”,飞机一响,国民党就戒严。看不住。老百姓早准备好了,哪儿都藏人,空
投也不都那麽准,老百姓抢,国民党就开枪。开枪也抢,用小刀划开袋子,搂些就
跑。有的见到粮食就往嘴里抓,甚麽部不顾了,也忘了,枪打刀扎,就那麽抱著粮
袋不放,枪打死的,人踩死的,每天都有,我们家人祖祖辈辈都胆小,可人到了那
汾上也就没甚麽胆小胆大的了。妈甚麽也舍不得吃,总让我吃个半饱,说你是咱家
顶梁柱呀。我哪吃得下呀?走路打晃,动一动就冒虚汗,可一看粮袋掉下来,劲就
来了。白花花的大米捞在手里,那是全家人的命呀!
有个姓刘的钴娘,比我大一岁,叫粮袋砸死了。离我不到10米远,砸得扁扁乎
乎的。
朝阳区义和路居民张淑琴老人说:
一天,我坐在炕上哄孩子,喀嚓一声,一袋粮食掉下来。还没明白怎麽回事儿
,吵儿巴火进来几个国民党,都是新7军的。魂儿都吓飞了,没听见他们问甚麽。翻
一大阵子,粮袋砸穿房盖掉在天棚上了,正在我们娘们孩子头顶上。是炒黄豆。他
们就骂,说吃黄豆拉稀肠子都快拉出来了,大老远的还送这破玩艺儿,嘴里这麽骂
,那眼睛瞪得“大眼贼”似的,掉进墙里的也抠出来。
国民党有搜粮队,一斤半斤也拿走。我们家来过一次,翻得碗朝天,瓢朝地,
用铁钉子往地下捅。
有天来个兵,翻出几个大饼子。我哪能撕巴过他呀,就说:你看看我那孩子吧
,小猫小狗也给留条小命吧!他还有点良心,给留下两个。
那年我25岁,3个孩子,大的6岁,小的1岁。唉,哪还叫孩子呀,猴啥样他们啥
样。小女儿就那麽饿死了。吃奶孩子没听说有活过来的。再困个把月,就全完了。
李素娥:
拿命换点大米不敢吃,拿去换糠、麴子、酒糟甚麽的,让全家人糊口,抢大米
不能拿面袋,得用筐,不显眼。后来筐也不行了,就穿个大布衫子,里面缝些兜。
去市场卖大米也一样,一次叫几个“60熊”发现了,说我是“大米贩子”。就2斤大
米。我抱住不放,在地上打滚。他们拽我去督察处,我不知道他们怎叫“60熊”,
也不明白这“督察处”是干甚麽的。旁边人说:你就舍了吧,去督察处就没命了。
一个同学见了,跑回去报信。爹妈来了,给他们磕头,一口一个“长官”,“老总
”,说孩子小,不懂事,高抬贵手开开恩。有个兵是辽南人,我们老家也是辽南,
听出是老乡,就说到他们家看看再说,5个弟妹一水水躺在炕上,有出气没进气样儿
。没说甚麽,把那2斤大米拿走了。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爹妈抱著我哭。
有一次卖大饼子,谷子、树皮和麴子做的。想卖点钱,最好是换点药,给爹和
弟弟治病。吃点饭立刻就精神了,那算甚麽病呀?可人就是那麽怪。妈说,你上街
还不叫人撕碎了呀!那时卖吃的,一个人卖,几个人看着。怕抢。不少卖大饼子的
,把命都搭上了,我出门没走多远就让人抢了,边跑边吃。我追上个死人幌子样的
人,他已经吃光了。我蹲在那儿哭,他傻乎乎地看著我,站那儿也不跑了。
现在这人认钱。假药,假种子,假化肥,甚麽都掺假,要钱不要良心。我们这
荐人讲名声,讲信用,讲仁义,可他抢我大饼子,我抢国民党大米,就是没了礼义
廉耻吗?弟妹们吃东西我都不大敢看,一看心里就痒痒,嗓子眼恨不能伸出个小巴
掌。一些人是看见吃的,身不由己就上去抢了。
有人给我保媒。甚麽“保媒”,“结婚”的,就是换大饼子。和我大小的姑娘
,不少都换了大饼子,换给郊区农民。孟家屯,就是现在第一汽车厂那儿,不管多
大年纪,还是瞎子、瘸子,光棍都娶的小媳妇。我在电车公司工作时,几个师傅都
是小媳妇。
东西不值钱,钱不值钱,金子不值钱,人不值钱,几个大饼子就领走一个大姑
娘——就认吃的。
宋占林:
刚解放时我当街道干部,没少处理这类离婚案。结婚为口饭,有饭吃马上不干
了。政府政策是能过就过,不能过不硬捏。长春药厂一个女的,有孩子了,非离婚
不可,男的不干,丈母娘说几句不中听的,就把丈母娘杀了。
李素娥:
每天都饿死人。死在家里的不知道,路边越来越多。我在南关永安侨头卖大米
,身后咕呼一声,一个老头就倒那儿了。灌口米汤就能活过来。有收尸队,一路捡
,往车上扔,说“喂狗”。狗吃人,人吃狗,那狗才肥呢。
宋占林:
死人最多的洪熙街和二道河子。洪熙街甚麽样子没见到,二道河子十室九空。
开头还弄口棺材,接著是大柜、炕席甚麽的,後来就那麽往外拖。也没人帮忙
了。都死,谁帮谁?拖不动了,就算到地方了。有人拖不动了,坐那儿就动不了了
,也死那儿了,最後也没人拖了。炕上,地下,门口,路边,都是。有的白花花剩
副骨架,有的正烂著,刚死的还像个好人。大夏天,那绿豆蝇呀,那蛆呀,那味儿
呀。後来听城外人说,一刮风,10里、8里外都薰得头痛。
我们家附近没一家不死人的。同院的王青山,5口剩1口。西边何东山,也是5口
剩1口。前院一个姓曾的木匠,7口人剩个老伴。“杨小个子”一家6口,剩个媳妇。
后边一家“老毯儿”(东北称闯关东的河北人为“老毯儿”),6口全死了。
旧历8月初,我临出哨卡走到现在胶合板厂那儿,想喝点水:一家门窗全开著,
进去一看,10多口人全死了,炕上地下,横躺竖卧,炕上有的还枕著枕头,女的搂
著孩子,像睡著了似的。墙上一只挂锺,还“嘀嘀嗒嗒”走着。
开头见死人掉眼泪,头皮发炸。后来也害怕,不是怕死人,是觉得自己早晚也
是这条道。再往后见了打个唉声就过去了,再住後连个唉声也不打了,也不把死当
回事儿了。
解放後,熟人见面就问:你家剩几口?就像现在问:你吃饭了吗?
解放後第一件事就是“救生埋死”,“救生”就是给活着的发粮食,“埋死”
就是埋死人。我参加“埋死”了。干一天给5斤高粱米,干了个把月。全城都干,全
民大搞卫生运动,不然发生瘟疫更了不得。挖个大坑,把钢轨甚麽的架上,尸体放
在上面烧。大部分是埋的。有的集中一起挖个大坑埋,有的随处挖坑就埋了。前院
姓曾的一家都烂炕上了,拿不成个了,唉,别说了。第二年看吧,凡埋死人的地方
都不长草,那地太“肥”了。
吉林省军区原参谋长刘悌,当时是独8师1团参谋长。
老人说:
独8师当时就在二道河子执行围困任务。通信员说有个老太大,把饿死的老头的
大腿煮吃了,吃了也死了。团长吴子玉是个老军,说哪能有这种事。通信员说,不
信我领你去看看。进去一看,锅里还剩条大腿。团长回来跟我说,那天都没吃饭。
宋占林:
我出哨卡前,看到路边一个人两条大腿都剔光了。早就听说有吃人肉的,还不
大信。那肉是刀剔的,不是狗啃的。那时早见不到狗了。
1955年,我当区机关党委书记时,有个挺好的党员发展对象,向党交心,说他
那时吃过人肉。那还能入党吗?
最叫人揪心的是孩子,不少人都把孩子扔了,扔到马路边上,希望有钱人能抱
走捡条命。现在的东盛小学,当年就是学校,二道河子这片那儿最多。大都是5岁上
下,有的拉拉巴巴刚会走,张著小手“妈呀”、“妈呀”叫,爬到马路上的,爬进
学校的,那个小样呀!叫不动了,就歪在那里,慢慢就死了,活着的还在那儿爬,
哑着嗓子叫“妈”。人们都不敢往那儿去。每天都有送的,听说真有叫人抱走的。
张淑琴:
我在吉林大路那儿见过,披个小被,在那儿哭得泥人儿似的:看一眼赶紧跑,
自己孩子都饿死了,抱回来不也是个死吗?
65岁的于连润老人,退休前是朝阳区孔雀理发社工人。
老人说:
二道路那儿扔些小孩,一场大雨全淋死了,小肚子灌得鼓鼓的。
唉,别说这个了,一说这个就想起我那死去的孩子。真作孽呀!
我那时候就理发,饿得那样,也有人理发。甚麽人那时候还能想着理发呢?
有钱人到甚麽时候都有钱,饿死的都是穷人。
张淑琴:
新7军的官太太穿旗袍,抹口杠,坐人力车,後边跟好几个护兵,有的军官挎两
个太太压马路。人和人不一样。
永春路的“老藏生”食品店一直营业。你想想,那掌柜的会是甚麽人物?
李素娥:
南关永安桥头有家炸大果子的,那个香呀,一走到那儿就拔不动脚了。不要钱
,用金银首饰甚麽的换,那财发的呀!吃的都是当官的和有钱人,也没见有人抢。
一般人就是有油有面,你炸个试试?
宋占林:
逃进城的地主富农也饿不死,他们组织保安队,老百姓叫“胡子队”。国民党
不发粮饷,吃穿全靠抢。抢还有名堂,今天这个“捐”,明天那个“税”,可把地
皮刮完了。
于连润:
那时咱就寻思呀,你国民党和共产党有仇,咱老百姓招谁惹谁了,要遭这种大
难?可寻思这个有甚麽用,谁把咱草民百姓的命当命了?
10月15日,郑洞国的晚饭是四某一汤。
箫传道说:“没听说有饿死士兵的事。”(34)。
“不给敌人一粒粮食一根草,把长春蒋军困死在城里!”
困死的都是百姓。
真空地带
伪满时期,日本人在城边修了条环城公路,老百姓叫“圈道”。
围城期间,这条圈道成了国共两党之间的真空地带,老百姓叫“卡空”。
国民党往外赶,共产党往回堵,老百姓大都是夹在“卡空”里饿死的。
高秀成老人的夫人谭文妹,当时是长春大学(现吉林大学)法律系学生。
老人说:
长大早就停课了,门窗都没了,桌椅砸坏了。学生分两派,辩论,写大字报,
像“文化大革命”似的。国民党特务动辄抓走进步学生,有的抓走就没影了。我哪
派也没参加,像“文化大革命”中的逍遥派。
我是6月份出城,比较早。那时国民党还不让出城,老百姓大都未想到往外跑:
我哥哥明着是国民党长春市专员,实际是咱们的地下党,当时我不知道。後来想,
他大概知道围城不是短时期的,所以让我们趁早走。
天没亮,就和姐姐、姐夫一家动身了。姐夫是市立医院(今第二军医大学)内
科医生。同行的还有几个医生,都带著家属、孩子。约定在二道河子街头集合,会
齐了就走。我领著姐姐的大孩子,姐姐抱小的,姐夫背著东西。我甚麽也不明白,
挺害怕,又觉得挺神秘的。
国民党卡子好像没怎麽盘问,共产党那边有人接,都是我哥联系的,不敢走大
路,就在草棵子里趟。草棵子里有不少死人,把我吓的呀,心“嘣嘣”直跳。
朝阳区武装部政委钱富永说:
外逃主要是三个口子:东边二道河子,出去奔吉林;西边洪熙街,奔公主岭、
沈阳;再就是北边的宋家洼子。我们家是从洪熙街附近出去的,西红柿刚有点红的
时候,夜里,黑黑的,从草棵子里爬过去的。那时还不大严。
宋占林:
我跑了三次,第一次是7月,出二道河子5里路到靠山屯,天亮了,叫儿童团发
现了。一看就明白是从城里跑出来的。10多个小孩,管我要路条,没有就让回去,
可认真了。第二次想从卡子边上溜过去,又给抓住了,不打不骂,反正怎麽商量也
得回去。光有路条也不行,还得有老婆孩子。两次都带著老伴和孩子,若是我一个
人非扣住不可。
开头出不去还能回来。後来国民党准出不准进,出不去就只有夹在“卡空”里
等死了。
那也跑。豁出去了。怎麽也是个死,往外跑还能有点指望。
我们家是分四批走的。弟弟和弟媳第一批,我第二,二哥和母亲第三,母亲走
时大哥还在家守著。哥四个各奔它乡。我和老伴在“卡空”里呆3天出去了。
于连润:
我们家在“卡空”呆10多天才出去。
临走买辆推车,把点破烂装上。把点黄豆、糠、麴子都做成大饼子,带上。头
道卡子是国民党,挨个搜,不要钱要东西,贵重东西和吃的。人家有经验,再装,
有钱人也能瞅出来。看我那样儿,翻几下一挥手让走了。有钱的不行,不拿出好东
西不让过。
“卡空”里那人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著的,躺著的,也分不清是死是
活。瞅著那样儿,脚下就有点软了。咬咬牙,硬看头皮,还是闯。
“卡空”里“胡子”多,抢吃的。一口井他们霸着,怕老百姓给喝光了。庄稼
地也霸著,谁也不准进,白天晚上打枪。我有个侄女婿不听邪,也是饿急眼了,晚
上想弄点毛豆,去了再没回来,人们撸树叶子吃,成牲口了,树没皮没叶,草剩个
杆,有的地方杆也不多了。嘴都吃绿了,人都吃绿了。
一家,一堆,挤挤匝匝的。有的偎在破房茬子里,大部在露尺地呆著,锅呀,
盆呀,车子,被子,活人,死人,到处都是。8月,正是最热的时候,日头那个毒呀
。突然下起大雨,活的淋得像塌窝鸡崽子,死的泡得白白胖件,就那麽放著烂著,
骨头白花花的,有的还枕个枕头,骨架子一点儿不乱。
人饿了,开头脚没根,浑身直突突,冒虚汗。饿过劲了就不觉饿了,最晕乎乎
,飘飘悠悠,像腾云驾雾似的,不觉得难受了,也不怎麽想吃甚麽了。可一看到能
吃的东西,立刻就想吃,就想抢,不少死人身边都光溜溜的,一根草都没有,能说
话时,一声又一声听不出个个数,一声声都像是“饿呀”、“饿呀”。没声了,眼
睛有时还睁著,望天望地,半天不眨一下,甚麽表情也没有。慢慢地,眼睛再也不
睁了,还喘气儿,像睡著了,这就快了。快了也能挺个一天两天的,人命可大了,
像灯油不熬乾不死。有的瞅著还像笑模悠悠的,更吓人。
赶上毒日头,那人一天功夫就发起来了。脑袋有斗大,屁股像小鼓似的,眼瞅
著发,先绿後黑。一会儿“啪”的一声,又闷又响,肚子爆了。白天晚上都响,夜
静听得最清。这一声,那一声,有的就在身边响,鼻子早就闻不出甚麽了,可那一
声响过后还是受不了,没闻过的想像不出那味儿。
在“卡空”里熬过10天的人不多。老天爷照应,那几个大饼子过卡子没翻去,
“胡子”也没抢去。不能让谁看见,天黑时偷偷掰点吃:这麽对付有10天,又吃两
天草和树叶子。渴了喝雨水,用锅碗瓢盆接的。这些喝光了,就喝死人脑瓜壳里的
,都是蛆。
就这麽熬着,盼着,盼开卡子放人。就那麽几步远,就那麽瞅着,等人家一句
话放生,卡子上天天宣传,说谁有枪就放谁出去。真有有枪的,真放,交上去就放
人。每天都有,都是有钱人,往城里买了准备好的,都是手枪。咱不知道,就是知
道,哪有钱买呀!
张淑琴:
伐们在卡子前排队,推车一个接一个,八路在队伍两边来回走。
边走边说:谁有怆、于弹、照相机,交出夹就开路条出卡子,老百姓吵吵嚷嚷
的,说甚麽的都有——那些话呀,说不得……
平时在“卡空”里都不吱声:两边便衣挺多,还有“胡子”。那时那人都老实
,怎麽摆弄怎麽是,像小猫似的。也是饿的没精神,不想说了。
我们家是9月16号那天走的,往“卡空”里一宿就出去了。是托了我老伴的福。
他是市立医院X光医生,那边缺医生,讲明白就让过去了,挺痛快,不知道有这条,
不然早走了。
宋占林:
我运气也挺好。在“卡空”里呆两天,碰上个小时候在一起撒尿和泥玩的伙伴
,小名叫“来顺”,姓王,前街的:他当八路了在卡哨上,挎个木头匣子枪进来侦
察。他问我他家人怎样了,我说全没了。他蹲那儿就哭,呜呜的。哭一阵子,我说
你看我和你嫂子怎麽办哪?他抽抽嗒嗒地说有命令,你们这片不放,明天放“马车
地号”的,你跟他们走。“马车地号”都是赶车拉脚的人,叫这麽个名字。若不碰
上他,八成没今天了。
于连润:
我是一没熟人,二哪也不缺个剃头匠,甚麽门也没有,只有硬挺干熬。一块儿
来的不少都完蛋了,我也快不行了,就准备让人听个响臭块地了,发了个救命的“
难民证”(35)。这个谢天谢地呀,出去没几天又回来了——长春解放了。
出哨卡就有吃的,稀粥,面不面,楂子不楂子,一人一大碗。不能吃干的,胃
受不了,有人喝光了还要,不给就抢,撑死了。
李素娥:
我有个舅舅,还有个姨姨和姨丈,都是出卡子後撑死的。
我们家也准备出去了,推车甚麽的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天刚亮,爹说素娥你快
起来,这枪口怎麽都对上咱们了?我一看,可不是怎麽的,我说国民党要杀人了,
爹说:不对,有变。后来才知道,“60熊”起义了。
八路进城就发粮,大车呼呼朝城里运。我去扛回40斤。别看走路都打晃,再给
40斤也能扛回来。饭做好了,妈还舍不得吃,我说这日子过去了,共产党来了就好
了,妈捧著饭碗,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说:老天爷呀,可算活过来啦!
1987年,美国得克萨期州一所保健学院的教授,对43万2千人的死亡时刻进行数
理统计,发现死亡率最高的时刻,为每天凌昊4时至7时。
对于广岛,死亡率最高的时刻,无疑是1945年8月6日。
对于血城四平,死亡率最高的时刻,是1947年7月14日至26日。
对于死城长春,死亡率最高的时刻,是1948年5月至10月。
一座城市,因战争而后活饿死这麽多人,古今中外,绝无仅有!
历史如是说
当战争以铁与火与血的方式,在四平,在锦州,在辽西吼啸、扑打时,从绿春
到金秋,长春150个黎明和黄昏静静悄悄。
于是,关于这场围困战的文章,几乎都写著“兵不血刃”四个字,当暂52师师
长李嵩弟弟的妻子被送进城去,接著又送去失散的孩子,阖家团圆时,草民百姓开
始家破人亡,一个个婴儿被扔到街头号泣,当60军副官处长张维鹏等人的妻子儿女
,被优待送出哨卡,并在沿途受到关照时,没有枪和照相机的芸芸众生伴著垒垒白
骨,成群结队地跪在哨卡前,苦苦哀求放生救命。
这就是:“兵不血刃”!
孙子说:“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不战而屈10万守军,实骂“善之善者也”。可对于草民百姓的遍地饿俘和白骨
呢?瞬间的屠杀与慢慢地饿毙,其间有残忍与人道之分吗?
血肉横飞也好,兵不血刃也好,任何形式的死对於生命本身都是相同的,而同
是生命的消亡,唐山大地震,南京大屠杀,长春围困战,自然界的灾难与人类的杀
戮,侵略者的屠刀与骨肉同胞的相残,是一样的吗?
那住挎支木头匣子枪的围城的“来顺”,一家人不也就剩他一个了吗?
流血的政治演化成这种不流血的政治,那就是最残酷、最野蛮的战争了!
长春一些老人说:打记事起,我们这疙瘩就没得好过。“小鼻子”欺负咱,“
大鼻子”糟害咱,“小鼻子”才狠呢,“大鼻子”才坏呢,好歹把这些畜牲盼走了
,折腾得更厉害!外国人不把咱中国人当人,中国人怎麽也不把咱老百姓当人呢?
当年参加围城的一些老人说:在外边就听说城里饿死多少人,还不觉怎麽的。
从死人堆里爬出多少回了,见多了,心肠硬了,不在乎了。(有的老人说:那时候
那人好像已经不知道甚麽叫“惊讶”了。)可进城一看那样子就震惊了,不少人就
流泪了。很多干部战士说:咱们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饿死这麽多人有几个富人?有
国民党吗?不都是穷人吗?
没参加围城的部队,看到出来的难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这麽说,这麽
想。
围城初期,有人在围城政工会上讲:“要将老百姓的饥饿贫困的罪过归到敌军
及敌政府身上,扩大他们与群众的矛盾,孤立敌人。”(36)。
後来的回忆录,对此或避而不谈,或一笔带过:“当然,长时间围城,也给城
市人民带来一些苦难,”(37)。
有人说:活活饿死那麽多人,太“那个”了,不好说呀!
如今一个人质,会把首相、总理、总统折腾得寝食不安,使出浑身解数,通过
各种途径进行斡旋,解救。这充份显示了一个民族和人类的人道、人权、尊严、价
值和文明进步的自主意识。当此稿正修改到这里时,被困在阿拉斯加海冰区的三条
倒霉的灰鲸,成了人类的宠儿:世界上最大的“星系C5型”军用飞机被调往那里,
一条大型破冰船为它们开出条8公里长的水道,两架“天鹤”式直升飞机整天在上空
盘旋,花费达数百万美元。其实,这种从1946年起受保护的灰鲸,由于数量骤增,
10年前已经允许适量捕杀了。
若说讲这些太远了,电影《莫斯科保卫战》中有个镜头挺近的:当一座城市(
名字记不得了)被德军包围,红军准备血战到底时,指挥员命令老人和妇女、儿童
:为了俄罗斯,你们立即出城向敌人投降!
在“兵不血刃”的长春,谁应对无辜百姓的垒垒白骨负罪呢?
历史说:这是战争。战争就是人杀人,人吃人。为达目的,战争是不择手段,
不顾一切的。
历史说:只要是战争,平民百姓遭难就是难免的,眼睁睁活活饿死这麽多人是
太“那个”了,从这种耸人听闻的残酷、野蛮行径中,正可以了解和透视中国历史
和这场战争的渊源、特色。
历史说:归根结底,是谁发动了这场内战,他们为甚麽能够发动起这场内战,
中国的老百姓为甚麽只能像羔羊一样束手待毙?
历史还问:如果再发生一场内战,谁敢保证中国不会出现长春第二?
辽沈战役前,战争中军民比例是二兵一夫。
辽沈战役期间,直接用于支援前线的民工达160万人,一兵二夫,锦州战事正烈
,廖耀湘兵团攻占彰武,将後方补给线切断,前方粮草。弹药和被装供应不上,特
别是油料短缺,汽车大部停驶,辽西和热河人民,人背马驮驼驼运,将油料送到前
线,又从奈曼旗到北票,日夜抢修出一条700多里的公路,基本保证了前线供应:黑
山阻击战中,民工修工事,运弹药,背伤员,送饭菜。一座不到万人小县城,出动
130万个工日。
3年内战中,有多少民工倒在黑土地上?
仅一场黑山阻击战,就倒下400多人。
冬季攻势和四保临江、三下江南,雪白,血红。最刺眼的,就是一具具穿黑棉
袄的遗体。
推著车,挑著担,抬著担架的人民,直接投入战争,一直走到天津城下。
送走了儿子、丈夫和父亲的父母、妻子和儿女们,再用扶犁握锄的粗糙的手,
支援这场战争。
长春则是50万人民支援城外的10万部队——但他们不是“夫”。
他们没有枪,算不得战士,但是,被逼进死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他们,
抢空投大米,发动粮食战,以人的强烈的求生欲望,“配合”城外,苦苦地进行著
一场无形的封锁与围困。城里多张嘴,国民党就多一份压力。城里添具白骨,就多
一颗射向国民党军心土气的子弹。洞箫,残月,家乡小调,城外四面楚歌。城内,
街头风雨中号泣、倒毙的孩子,烈日下和静夜中“蓬啪”炸裂的尸体,就是炸响在
国民党心头的软性原子弹。
没有长春的垒垒白骨,有这座名城的“兵不血刃”吗?
蒋介石的前妻毛福梅,是被日军飞机炸死的。
共和国的旗帜上,染着毛泽东六位亲人的血。
倒在这场内战中的无辜百姓呢?长春这座死城的饿俘和白骨呢?
他们是泰山?是鸿毛?还是像那满山遍野的小草甚麽的?
那些三代横尸炕上地下,门口街头,断了香烟的家庭。那些还未来得及看清这
个世界是个甚麽模样,就被扔到街头的孩子。那些用青春换了大饼子的姑娘。那些
被血一样的高梁米粥撑死的人。那些吃人肉死掉了,或是不能入党的人。被战争夹
在中间,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草民,不才是最大的受难者和牺牲品吗?
做为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的人格、尊严和感情,难道不应该同样地受到珍
视和尊重吗?
美国人在华盛顿修了那麽多纪念睥,其中有座“越南战争纪念碑”,冷冰冰的
黑色大理石上,密密麻麻地刻著那麽多姓名。那仅仅是在告诫人们,不要忘记在那
场一无所获,也与美国百姓毫无相关的战争中,倒在遥远的南亚丛林中的美国军人
吗?
(美国人的噩梦是“越战”,中国人的噩梦是“文革”——早有人吵吵要建立
一座“文革”博物馆,不知道能不能和同时才能建起来。)我们曾在黑土地上建了
那麽多纪念碑,碑文写了砸,砸了再写。
在双城,在帽儿山,在牝牛屯,在许多与“东总”有关的地方,都曾筹建各种
各样的纪念碑和纪念馆。有的地基打好了,有的文物收集得差不多了,有的已经快
开馆了,那个最大的“文物”256号三叉戟一声响,一切都消声匿迹了。
死城的累累白骨,应该避而不谈,或是一笔带过吗?
为了这种亘古未有的惨绝人寰的悲剧,不再在我们的黑土地、黄土地和红土地
上重演。为了中国普通老百姓的权利、人格、尊严和价值,不再被漠视、践踏。为
了今天和明天的“小太阳”,能够永远在和平的阳光下生活。一句话,为了像今天
唱的那样,“让世界充满爱”,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片黑土地的白骨之上,建一座
碑?
那碑文是现成的。
注释
⑴《阵中日记》,773页。
⑵长春市地方史志编篡委良会(1987年〕,《长春党史资料)第1辑,11良:⑶
⑷⑸⑹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吉林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吉林文史资
料选辑》第2辑,73、75、77页。吉林人民出版社(1981年)。
⑺同⑵,13页。
⑻《箫劲光回忆录),391页。
⑼《从战犯到公民——原国民党将领改造生活的回忆》,175页。中国文史出版
社(1987年)。
⑽《辽沈战役亲历记》,302页。
⑾⑿同⑽,299、300页。
⒀50军“长春起义”编写组(1985年):《长春起义》,83页。
⒁⒂⒃⒄同⑽,303、304页。
⒅⒆⒇党德信、杨玉文主编:《抗日战争国民党阵亡将领录》,137、138、13
3页。解放军出版社(1987年)。
(21)同⑼,23页。
(22)同⒅,135页。
(23)(24)(苏〕A·M·萨姆索诺夫著:(200天大血战》,590页。军事译文出
版社。(1985年)。
(25)同⒀,244页,(26)同⑽,608页。
(27)(28)同⒀,153、229页。
(29)有的资料说是40万,有的说是60万。
(30)(31)同⑵,89、90、99、100页。
(32)《沈阳军区历史资料选编》,15O、151页,(33)(34)同⑽,403、404页。
(35)这个“难民证”,老人保存至今。
正面为:
难民证
兹有自长春逃出难民于连润等4人,经审查後,准于分散谋生,沿途岗哨查
验放行为要。
年龄40 性别男
住址长春二马路8号 职业商
分散地点苑家屯 县 区 村
自 17 起
行程 9月 日
至 20 止
发粮黄豆4斤
长春难民处理委员会发(此处盖有“长春难民处理委员会”公章)
民国三十七年9月1日
背面为:
难民纪津
1.在指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
2.到指定地点後,向当地政府报告,并服从管理。
3.不得造谣生事及一切破坏行为,违者缴销难民证,并予以处罚。
4.沿途不得偷窃食物,如包米土豆等,及一切扰乱社会秩序行为。

(36)同⑵,92 页。
(37)1987年第1、2期《党史资料研究》,26页。

【在 s******8 的大作中提到】
: 很少有国军抢粮的回忆,目前只看到过一个。
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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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太敢看。  什么时候有个长春围城纪念馆? 那我就不用再提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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