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发帖数: 3875 | 1 1927年国共决裂的时候,蔡元培作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是力主清党的十几人之一。
蔡元培后来还担任过上海清党小组的副组长,不能说手上没有中共的血。他后来因为什
么缘故与蒋疏离,开始同情中共呢? 而且1949之后,宣传上只说他在北大的日子,基
本不提后面的清共事迹。但是我揣测,蔡元培如果活到1949之后留在大陆,估计是逃不
掉被斗倒的命运的。 |
h******i 发帖数: 21077 | 2 死得早也是本事,你悲愤没有用。
别说蔡元培了,刘少奇跑了没有?林彪跑了没有? |
i*****e 发帖数: 2810 | 3 蔡元培与中国共产党 (1 of 3)
张家康
蔡元培在任北京大学校长期间,倡导“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于是,马克思主义在北
大可以作为学术自由讨论,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启蒙者从而在此聚首,中国共产党
的创立便是由这些人担当的。后来,蔡元培虽然和中国共产党也曾有过“过节”,但是
,他在晚年主事民权同盟、投身全民抗日救亡运动时,又与中国共产党声应气求。他一
生救助过许多共产党员和革命者,历史应该铭记。
卓 见
蔡元培曾给大学下了最精辟的定义:“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
《礼记》、《中庸》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足以形容之。”他
相信各种思想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不应对其存有偏见。他认为,一个有远见的思想家
和教育家,应该为各种学术思想的自由发展提供宽松的环境,以营造一个多元的思想、
学术发展的空间。他任校长前,北京大学仍传承晚清封建衙门的旧习,可谓陈腐不堪,
改革旧北大已成为当务之急。北大改革千头万绪,文科改革理应率先垂范。可是,文科
学长久乏其人,此事令他着急犯愁。当他走访北京医专学者汤尔和与北大教授沈尹默时
,他们都一致推荐陈独秀为北大文科学长,并以10多本《新青年》相赠,称陈独秀“确
可为青年的指导者”。
蔡元培和陈独秀有过交往,他们都曾是爱国协会会员,同在上海的一家实验室做过
炸药实验,试图以暗杀和暴力的手段,推翻满清反动政府。陈独秀的“毅力和责任心”
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怀着求贤若渴的心情,登门拜访,聘请陈独秀任北大文科学
长。1917年1月4日,他正式就任校长,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聘请陈独秀为文科学长,
可见他对陈独秀之倚重,对文科改革之期望。
于是,激荡旧中国的思想文化革命,便由陈独秀和《新青年》以文学革命为突破口
,在北大以锐不可当之势兴起狂澜。在北大可以自由办报办刊,自由讨论各种学说和主
义,一向封闭、僵化的校园,顿时洋溢着开放、自由的清新空气。蔡元培对北大的文科
改革是满意的,时隔多年,还说自陈独秀任文科学长后,北大“文学革命,思想自由的
空气,遂大流行”。北大之所以能出现如此民主自由的生存空间,得益于蔡的“思想自
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蔡元培逝世后,陈独秀在忆及往事时,还极富感情地说,
蔡元培“这样容纳异己的雅量,尊重学术思想自由的卓见,在习于专制、好同恶异的东
方人中实所罕有”。
蔡元培并不信仰马克思主义,但是,他却认为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知识,可以在北
大进行研究和讨论。1920年3月,北京大学学生罗章龙、邓中夏等发起成立马克思学说
研究会,为扩大影响、发展会员,罗章龙草拟一启事,请他批准在《北京大学日刊》发
表,他当即同意。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立时,他应邀出席并发表演讲。当他得知研究会
没有固定的活动场所时,便让校务处腾出两间房屋,一间当办公室,一间当图书室。这
样做立即遭到非议和责难,有些人径自向他说:“今后学校不得太平了。”马克思主义
从诞生的那天起,便不能见容于当时的主流学说,一直被作为异端邪说受到排斥和压抑
。可是,蔡元培却能力排众议,使马克思主义学说在北大自由讨论。
这种容纳异己、兼容并包的思想行为,受到北洋军阀政府的恫吓。北洋安福系机关
报《公言报》撰文说:“蔡元培氏自长北大以来,引用非人,败坏士习,有目共睹。蔡
氏夙隶国民党,比年复借教育家之美名,实行灌输社会革命、无政府等等邪说,阴为破
坏举动,而己则肥遁鸣高,聚群不逞之徒为之羽翼。”他们将北大出现的新思潮视为洪
水猛兽,京师警察总监朱深曾告诫同僚:“诸君不可视蔡元培为一书生,当视为十万雄
师,吾人不可不以全副武装对付。”在军阀森然可怖的刀刃面前,蔡元培没有退缩,他
针锋相对,为新思潮辩言。他在《新青年》发表《洪水和猛兽》一文,说:
我以为用洪水来比新思潮,很有几分相像,他的来势很勇猛,把旧的习惯冲破了,
总有一部分人感受痛苦,仿佛水势太旺,旧有的河槽,不能受他,就泛滥到岸上,把田
庐都扫荡了。
……
猛兽,恰好作军阀的写照。……现在军阀的要人,都有几百万、几千万的家产,奢
侈的(得)了不得;别种好的作(做)工的人,穷的(得)饿死,这不是率兽食人的样
子么?现在天津、北京的军人,受了要人的指使,乱打爱国的青年,岂不明明是猛兽的
派头么?
众所周知,陈独秀和李大钊是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陈独秀作为身体力行的革
命家,以《新青年》和《每周评论》为阵地,在北大集聚了一大批倡导科学与民主的青
年知识分子。而李大钊则是在中国最早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学说的,他的
理论和实践活动也是在北大进行的。1917年11月,李大钊被聘为北大图书馆主任,后又
被授予经济、史学系教授。他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我的马克思主义观》、
《再论问题与主义》等文章,都是在北大任职时发表的。
青年毛泽东也曾受到过蔡元培的关照。1918年9月,长沙新民学会的一些成员决定
赴法勤工俭学。毛泽东、肖瑜、熊民楚、章根弟4人来到北京。毛泽东没有赴法勤工俭
学,准备留在北大一边工作、一边读书。他原想找份清洁工就可以了,没曾想为蔡元培
知晓。蔡元培没有让毛泽东去当清洁工,而是写信给李大钊,安排毛泽东在图书馆当助
理员。青年毛泽东再也不为在京的生活犯愁了,更重要的是,他有了自学读书、结识名
流学者和有志青年的机会。毛泽东由此而结识陈独秀、李大钊,从而为他的早期政治活
动奠定了基础。为此,毛泽东极为敬佩蔡元培,恭恭敬敬地称其为“夫子大人”,并以
晚生弟子相许。
五四运动后,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已在酝酿之中。1920年8月,陈独秀已在上海组
建中国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北大学生张国焘带着李大钊的口信,来上海与陈独秀联系
。恰在此时,蔡元培也因事来到上海,住在西藏路一品香旅社。张国焘出于师生情谊前
去看望,并告诉蔡元培自己现在住在陈独秀家,很受其影响,愿意追随共产主义运动,
特来聆听校长的教诲。张国焘回忆说:
一向信仰无政府主义的蔡先生表示:看来中国只有走社会主义的道路,无政府主义
者始终没有组织,这是一个弱点。马克思主义者要有作为,就应该赶快组织起来。蔡先
生平素是很客气的,不愿对人浇冷水,但对自己的学生们则很直率,他这次赞同我所采
取的途径,显然不是敷衍式的客套话。
蔡元培对社会主义有着自己的理解和阐释,他为李季翻译的《社会主义史》所作的
序说,社会主义“就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意义,且含有男女平等主义。”罗章
龙生前在《追忆蔡孑民校长》一文中说:
蔡先生不聘请李大钊、陈独秀等到北大工作,那么共产党的活动就不会在北大开展
;北大不会成为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的发祥地,不会成为最早在我国传播马克思主义
、最早成立共产主义小组的地方。
追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建党初期的五十几个党员中,北大的共产党员就占了相当
的比例,如陈独秀、李大钊、张申府、邓中夏、张国焘、罗章龙、刘仁静、陈公博、谭
平山、谭植棠、高君宇、何孟雄等,还有北大图书馆助理员毛泽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北京大学之所以成为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运动的发源地,与北大“思想自由、兼容并包
”的宽松环境和蔡元培博大宽阔的胸怀雅量有着重要的关系。 |
i*****e 发帖数: 2810 | 4 蔡元培与中国共产党 (2)
张家康
过 节
蔡元培是个著名的民主主义者,在寻求救国的方式时,选择的是科学救国、教育救
国的道路。当其理想破灭时,也知道是军阀专制、政治腐败所致。然而,他却不能接受
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走的依然是一条改良主义道路。1922年5月,他领衔发表
《我们的政治主张》,提出“好人政府”的改良设想。“好人政府”的设想落空后,又
提出辞职的要求,并发表《关于不合作宣言》,认为:“我国近年来许多纠纷的事情,
都是由不知退的小人酿成的。”他甚至天真地认为,如果好人都退出政府,那么,这个
腐败政府也就自然倒台。
中国共产党不同意他的改良主义思想,陈独秀在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上发表文
章说:“蔡校长为恶浊政治的空气所逼,愤而辞职,且正式发表宣言,历数政府国会之
糊涂、堕落、无人格,他这种高尚洁己的品行,我们当然要承认他比一班仍在北京‘供
职的小人和庸才’高明得万倍。”但是,作为“贤者”的蔡元培恰恰有着“消极”和“
非民众”的“两个观念的缺点”。文章认为对待恶浊政治的态度,“必须彻头彻尾采取
积极苦战恶斗方法”,必须发动“全国有良心、有能力的士、农、工商大民众”。而“
好人政府”和“不合作主义”却“走到了退避怯懦的路上去,不啻为恶浊政治延长生命
”。
中国共产党的警示和老友的劝告,并没能使蔡元培觉醒过来,他还是深信不合作主
义。1923年10月10日,他在比利时沙洛埃劳工大学讲演时说:“现在世界最大的问题,
是劳工与资本的交涉。在俄国已经执行最激烈的办法,为各国所恐怖。也有疑中国的鲍
尔希维克化的,但中国决用不着这种过虑。”“决用不着马克思的阶级战争主义,绝没
有赤化的疑虑。”
不到两年,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爆发,他竟在致北京大学的电文中说:“间闻过激
,颇滋疑虑。请纯用不合作主义促对方反省。……言论上务以平等、公道为标帜,避去
偏激名词。”显然,他对五卅惨案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磅礴于全国的反帝爱国运动,心
中多有疑虑,感情上也难以认同。
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后,陈独秀和李大钊便同孙中山等商谈国共合作问
题。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孙中山执意要实行党内合作,即共产党人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
党。虽然,第一次国共合作取得了北伐革命的伟大胜利,但是,两个性质迥然不同的政
党,在实行党内合作的实际操作过程中,确实遇到了一些技术性的问题。陈独秀对这种
与国民党“捆绑成夫妻”的做法,一直持怀疑的态度。他在与张国焘的一次谈话中,甚
至以推己及人的态度说:“中共如果遵照国民党的意见,取消在国民党内的党团组织,
这无疑是将我们的组织溶化在国民党内,没有独立性了,这是我们做不到的事。但要国
民党默认中共在国民党内有党团存在,也是做不到的。”他甚至感慨地说:“如果我是
国民党人,也要反对中共这种党团组织的办法。”
国民党内的一些人,对共产党这个富有朝气的政党历有成见,总想将共产党溶化在
自己的组织中,吴稚晖便是最为典型的一个。1927年3月6日晚,吴稚晖和陈独秀相会,
吴问陈,中国实行共产主义须若干年?这位率直的中共领袖竟不假思索地说,尚需20年
。于是,吴稚晖便以此造舆论说,共产党要在20年内消灭国民党,以求得蔡元培等国民
党元老,对其清党反共提案的支持。3月21日,邵元冲告诉蔡元培,蒋介石已决心与共
产党分离。
半个月后,蒋介石在上海相约邵元冲、吴稚晖、李石曾、蔡元培、张静江等,讨论
与共产党分裂的实施办法。中国共产党已察觉到国共分裂的暗流。陈独秀为防止老友卷
入这一历史是非的漩涡之中,曾约蔡元培相会于亚东图书馆。临别时,陈独秀诚恳相告
:“防止党内的‘左’倾,防止党外的右倾”。显然,“党外的右倾”,指的便是萌芽
中的清党反共的倾向。
遗憾的是,蔡元培没有听从老友的忠告,而是身不由己地往邪路上滑行。1927年4
月2日,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在上海举行会议,吴稚晖、张静江、李石曾、蔡元培、古
应芬等出席,由蔡元培主持会议。吴稚晖提出《请办覆党卖国之共产派党员案》,这个
议案指出:“公推蔡元培为主席,由吴敬恒提出共产党联结容纳于国民党之共产党员,
同有谋叛证据一案。……姑将所开各人及各地共产党首要危险分子,经党部举发者,就
近知照公安局或军警暂时分别看管监视,免致活动,致酿成不及阻止之叛乱行为。”蒋
介石正是利用这一议案,于10日后,发起充满血腥气的弥漫上海滩的反革命政变。国共
合作终于破裂,一大批共产党员和进步分子丧身在枪弹刀棍之下。
在人们印象中,蔡元培乃一至善贤者,国人的历史陈述中对其难有清党反共的心理
预期。然而,无情的事实是,他作为一位国民党元老,从维护国民党一党一派的狭隘利
益出发,当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运动已呈勃然气势时,他已是心有余悸,再加上吴稚
晖等人的蛊惑、怂恿,他终于招架不住了。况且,他对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也是一直
持怀疑和排斥态度的。
1934年1月9日,蔡元培读到香港《平民日报》的一篇文章,文章在谈到清党运动时
,着意为他解脱,而将责任全诿于吴稚晖。他阅后在报上批语曰,此文“于我多恕词,
而于稚晖多责备”。柳亚子是他的学生,师生情谊亲密,在《纪念蔡孑民先生》一文中
,对这段“过节”毫不回避,文章说:
蔡先生一生和平敦厚,蔼然使人如坐春风,但在民国十六年上半年,却动了一些火
气,参加清党运动。
当然,他的清党分共的本意,无非是两党分家。他还试图以“法治”的方式清党分
共,全然没有料到蒋介石会大开杀戒,酿成惨祸。他是一个忠厚长者,决不忍戕害和杀
戮青年。可是,眼前所见的桩桩血案,已是惨不忍睹。他唯一能做的是尽其所能,保护
青年。“四一二”清党开始,有人向他告密说,国民党上海市党部执行委员朱宜权是共
产党员,他立即派亲信通知朱宜权离开上海。这样,朱宜权才免遭毒手。
国民党清党后,各省都成立了清党委员会,蔡元培是浙江省清党委员会委员。浙江
的清党一开始便十分严厉,凡涉嫌者,抓到便杀。4月16日晚,仅从陆军监狱提出的20
多人,便在片刻间被杀尽。蔡元培对此惶惶不安,第二天,便将专司此事的人找来,很
严肃地说:
我们万不能随便杀人!昨天那样办,太草率,太不好了。此后必须审慎!抓人,必
须事先调查清楚,始可逮捕;定罪,必须审问清楚,证据明白,才可判决;杀人,必须
其人罪大恶极,经会议决定,始可执行。青年误入歧途的很多,必须使人有个反省的机
会才好。
他毕竟是个重“法治”的人,一向主张保障人权,当然反对“随便杀人”。正是受
他的影响,浙江成立了特别法庭和反省院,以防止乱捕滥杀。 |
i*****e 发帖数: 2810 | 5 蔡元培与中国共产党 (3)
张家康
楷 模
1931年6月15日,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以所谓共产党嫌疑的罪名,逮捕了国际共产
主义战士牛兰(Noulens)夫妇。牛兰是共产国际远东局秘书,公开职务是“泛太平洋
产业同盟办事处”秘书,暗地担负组织和资助中国工人运动的任务。牛兰夫妇被捕后,
在狱中四次绝食,生命垂危。蔡元培与宋庆龄闻讯后,多次过问此事,并且致电国民政
府,“请求特赦牛兰夫妇”。不久,陈独秀等人也被捕入狱。蔡元培等又给国民党当局
去电报,要求“开其自新之路”。没想到这一纸电文,却遭到国民党南京市党部的警告
,称蔡元培等“电请保释,系徇情蔽护,为反动张目”。蔡元培并没被吓倒,竟两次去
监狱看望陈独秀,并为再版的《独秀文存》作序。
在参与营救牛兰夫妇、陈独秀、邓演达等的实践活动中,蔡元培与宋庆龄、杨杏佛
准备酝酿成立一个组织,动员国内外一切进步人士参与行动,共同营救政治犯,以保障
人民民主自由的权利。1932年12月18日,中国民权保障同盟正式成立,总会设在上海,
主席宋庆龄,副主席蔡元培,总干事杨杏佛。12月30日,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举行中外记
者招待会,蔡元培在会上发表演说。他说,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服务宗旨是保障人权,
“既同是人,就有一种共同应保障的普通人权。所以,我等第一,无党派的成见”,第
二,“无国家的界限”,第三,“对于已定罪或未定罪的人,亦无甚区别”。
蔡元培和宋庆龄等已将营救政治犯的私人行为,逐渐扩大成为社会知名人士参与的
有组织的社会性行为,并产生出具有影响的作用力。牛兰夫妇、陈独秀、许德衍、侯外
庐、刘煜生、廖承志、丁玲、罗登贤、陈赓、余文化、陈广、陈淑英等人,都曾不同程
度地得到民权保障同盟的营救和关心。可蔡元培和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行动,为国民党
当局所不容。1933年2月12日,国民党南京市党部执委做出决议:“蔡元培、宋庆龄等
擅组民权保障同盟,发表宣言,保障反革命及共党要犯,实破坏本党威信,逾越中委职
权,应请中央解散该团体,并于蔡、宋等以警告。”反动派不惜采取卑劣的特务手段,
对民权保障同盟的主要领导人宋庆龄、蔡元培、杨杏佛等恐吓威胁,恫吓不成,便真的
下了毒手。6月18日上午8时,杨杏佛为国民党特务所暗杀。蔡元培知道后悲痛愤慨,在
去殡仪馆处理善后时,对《申报》记者说:“杨先生为一文人,遭此非常变故,人民生
命毫无保障。”杨杏佛遇害后,中国民权保障同盟被迫停止活动。人权保障活动刚刚出
现的一点星光,就被专制独裁的国民党政权掐灭了。
鲁迅说:“打死杨杏佛,原是对于孙夫人和蔡先生的警告,但他们是坚决的。”蔡
元培不畏强权,仍为保障人权而斗争。10月,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被查禁,蔡元
培连发两电,要求国民党解禁。次年3月,何香凝之婿、共产党员李少石被捕,蔡元培
又给最高当局去函去电,要求无罪开释。1935年2月,瞿秋白被捕后,他受鲁迅之托设
法营救。在国民党召开的一次会议上,他提出:瞿秋白很有文学天才,中国不可多得,
应网开一面,惜护人才。但是,却遭到戴季陶等人的坚决反对。浙江最早的共产党员徐
梅坤,1927年7月在萧山县被捕后,关押于杭州陆军监狱长达9年,这年冬,由蔡元培出
具保状,徐梅坤才走出牢房。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已面临严重的民族危机。可是,时为行政院外交部长的汪精卫
,却暴露出明显的亲日倾向。作为多年的老朋友,蔡元培多次劝其改变态度,投身到全
民族的抗日救亡运动中去。一次,汪精卫在南京请他吃饭,席间,蔡元培说:“我们应
该坚定,应该以大无畏的精神去抵抗,我们的后辈也抵抗。中国一定有出路。”说话间
,两行热泪潸然而下,泪珠滴入汤盘中,他竟和着汤一道喝了下去,举座无不感动。
蔡元培已近古稀之年时,身体日渐衰弱,加之患有多年足疾,确实难以承负繁杂的
社会工作。于是,他发表启事说:“虽承各方体谅,不以奔走权门,创捐巨资相责,而
文书画诺,会议主席,与及其他排难解纷、筹款置产之类,亦已应接不暇,衰老之躯,
不复堪此。”然而,只要是抗日的社会活动,他还是要拖着疲弱之躯,勉力担当。抗战
爆发后,他担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国际宣传委员会委员,与各大学校长联名致电九国
公约会议,呼吁国际社会制止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为。他还领衔发表全国大学校长、
教授宣言,控诉日本破坏我国文化机关的罪行。
1937年11月27日,他由丁燮林及妻弟周子竟陪同到香港养病。在香港期间,他仍为
全民抗战而奔波操劳。次年5月20日,保卫中国大同盟和香港国防医药筹赈会举办美术
展览会,他参观后,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讲,他说:
“抗战期间所最需要的是人人有宁静的头脑,又有强毅的意志。‘羽扇纶巾’,‘
轻裘缓带’,‘胜亦不骄,败亦不馁’,是何等宁静!‘衽金革,死而不厌’,‘鞠躬
尽瘁,死而后已’,是何等强毅!这种宁静而强毅的精神,不但前方冲锋陷阵的将士,
不可不有;就是后方供给军需,救护伤兵,拯济难民及其他从事于不能停顿之学术或事
业者,亦不可不有。”
9月23日,他又领衔与郭沫若等致电国际联盟大会主席,要求国际社会对日本帝国
主义实行制裁。
中国共产党十分关注蔡元培的抗日言行,由衷地敬佩他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主义
气节。1936年8月25日,中共中央致信国民党中央并转全体国民党员信,提出在抗日的
大前提下,国共两党实行第二次合作。9月22日,毛泽东即给蔡元培发来一函,再提中
国共产党关于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创议,信中说:
共产党创议抗日统一战线,国人皆曰可行,知先生亦必曰可行,独于当权在势之衮
衮诸公或则曰不可行……八月二十五日,共产党致国民党书,虽旧策之重提,实救亡之
至计,先生将何以处此耶?……从同志从朋友称述先生同情抗日救国事业,闻之而欢欣
者,更绝不止我一人,绝不止共产党,必为全民族之诚实儿女毫无疑义也。
蔡元培虽然没有给毛泽东复信,但是,对国共两党的抗日态度,却有着自己的独立
思考。他对前来探望的刘海粟说:“现在大片国土沦丧,人民流离失所,当权者对救国
大业是包而不办。”不满情绪已溢于言表。反之,他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却是心驰神往
。1938年4月23日,吴玉章由欧洲回国,道经香港,前来拜访,两人亲切交谈。吴玉章
重叙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话题,他听后尤为高兴,为国共两党能化干戈为玉帛、共赴国
难、同抵外侮而欣喜鼓舞。他对吴玉章说:“国共能重新合作、共赴国难,为国家民族
之大幸也。”
鲁迅生前曾对冯雪峰说:“其实像蔡先生也还是一般地赞成进步,并不反对共产党
而已。到底共产党革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不甚了然,他甚至于悲愤地说:国民党为了
想消灭政治上的敌人连民族的存亡都可以不顾,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可知他同情革命
者,也不过是为了民族而已。”确如鲁迅所说,蔡元培对共产党的革命不甚了然,正是
因为不甚了然,所以,他才想多了解一些共产党革命的真实情况。1939年8月,已过古
稀之年的他,在病中阅读了斯诺的《西行漫记》和其夫人韦尔斯的《续西行漫记》。他
读得很认真,在日记上记下了每一章的标题,还特别记下“其第三章中有‘共产党基本
政策,’‘论对日战争’等节,述毛泽东的意见,颇详”。“第五章之等到他醒来的时
候,对于中国前途的希望,说得甚为恳切”。他对毛泽东论述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尤为
关注,对中国抗日战争的前途充满胜利的信心。
中国共产党始终敬仰蔡元培的高风亮节。1940年2月5日,陕甘宁边区自然科学研究
会在延安成立,毛泽东和陈云等出席会议并讲话,公推蔡元培为名誉主席。半个月后,
延安举行各界宪政促进会成立大会,毛泽东出席会议,并作著名的《新民主主义的宪政
》的演说,会议又通过蔡元培为名誉主席团成员。3月5日,蔡元培病逝于香港。3月7日
,毛泽东即发去唁电:
香港九龙奥士甸道蔡孑民先生家属礼鉴:孑民先生,学界泰斗,人世楷模,遽归道
山,震悼曷极,谨电驰唁,尚祈节哀。
3月9日,中共中央又发去唁电,并派廖承志专程前去吊唁。4月14日下午,延安各
界千余人在中央大礼堂举行蔡元培、吴承仕二先生追悼大会。会场悬满挽联,周恩来送
的挽联是:
从排满到抗日战争,先生之志在民族革命;
从五四到人权同盟,先生之行在民主自由。
这是对蔡元培一生精确、崇高的历史评价,中国共产党人永远缅怀和纪念这位为民
族复兴而不懈奋斗的哲人和先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