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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isureTime版 - 中国重金属摇滚乐之父——冯谖 z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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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重金属摇滚乐之父——冯谖
(根据《战国策·齐策四》 “齐人有冯谖章” 改写)
·杨卫身·
这事一扯就又扯到两千多年前去了。
那阵子中国还是战国。
有个齐国人叫冯谖,家里挺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咋办呢?冯谖就托人联系
齐国的国相大贵族孟尝君田文,说愿寄食门下,做个门客。您说一般人求职找个
工作啥的,总该摆一摆自己有啥特长有啥文凭、证书之类的,这位冯谖也不让介
绍人好好推荐自己,吹吹牛啥的。孟尝君问:“这位有什么爱好?”介绍人回答:
“无好”。又问:“这位有什么能力?”又回答“无能”。得!无好、无能,整
个一位“二无”人士。按说这事一准该没戏了,但那孟尝君何许人也,大家都知
道那是超级好士的战国四公子之一,门下食客三千的主儿。多他一个冯谖不多,
少一个不少。人家孟尝君也没有面试冯谖,笑着就破格录用了,就一个字:
“诺”。听清了,是“诺”,不是“No”。
孟尝君手下管事的人,以为老板也没把冯谖当回事儿,自己就更不拿他当回
事儿了。每天就拿粗饭淡菜应付他,碗筷也很劣质。过了一段日子,人家冯谖可
不干了,不平则鸣,所谓愤怒出诗人,于是就公开演唱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首
摇滚乐歌曲。唱姿挺酷,倚着柱子,乐器么,就弹着手中的剑。第一段歌词是:
“长剑啊,咱们回去吧,吃饭的时候没有鱼!”手下人就汇报了,孟尝君说:
“给他吃鱼,待遇比照门下之客。”又过了一段日子,冯谖又弹起剑唱了第二段
歌词:“长剑啊,咱们回去吧,出门的时候没有车!”手下的人都笑了,又汇报
了。孟尝君说:“给他车坐,待遇比照门下之车客。”然后冯谖就坐着车,挥着
剑,招摇过市去拜访朋友,很张扬地广而告之:“孟尝君拿我当客了!”很高调,
貌似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后来又过了一段日子,冯谖又把剑弹起来了,唱了第
三段歌词:“长剑啊,咱们回去吧,没法养家!”手下的人这回都厌恶了,觉得
这家伙真是贪心不知足。可孟尝君大人有大量,就问:“冯公父母亲还在吗?”
手下人回答:“有老母。”孟尝君就派人供给冯谖老母亲吃的用的,不让她缺吃
少穿。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冯谖就不再倚柱弹剑唱摇滚了。话说得也是,从“食
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之“三无”,到了食有鱼、出有车、有以为
家之“三有”,您还摇什么滚呢!就这样,一首摇滚,三段歌词,冯谖的待遇就
连升三级,快得跟三级跳似的。
如果说冯谖只是成功地为自己争取到了更高的待遇,而不能证明自己物有所
值,那给我们留下的最多只是一个愤怒的摇滚青年的形象。如果孟尝君不仅当初
降低了有好、有能哪怕是鸡鸣狗盗的养客招士门槛后来又无原则地提高福利待遇,
那只能浪得一个好士好客的虚名。如果上述的两个如果都如果成了,那冯谖客孟
尝君的故事又如何会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呢?所以,接下来冯谖只有等着一个把自
己这根椎子插在囊中的机会。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我们替孟尝君想想,孟尝君
门下食客三千,其中享受食有鱼、出有车、有以为家标准的一定不少,纵然孟尝
君是大贵族、超级大款,坐吃山空,任谁也受不了啊。
于是孟尝君就决定该派人去自己的封地“薛地”收债了。先在家里发了一个
帖子,问门下诸客:“有哪位懂会计,能为我到薛地去收债?”冯谖跟帖说:
“我能。”孟尝君奇了怪了,就问:“这位谁呀?”手下人回答:“就那位唱
‘长剑啊咱回去吧’那主儿”。孟尝君笑了,说:“这位门客果然有才能!我对
不住他,连面都没跟他见过。”于是请冯谖来见面,道歉客气了一番:“我平常
忙于杂事琐事,心烦意乱,性格又懦弱智商也不高,还有国家政务缠身,因此得
罪了先生。先生您不怪我,愿意帮我去薛地收债吗?”冯谖说:“我愿意去。”
于是打点行装,备好车马,载着债券啊合同啊准备出差了。临行前,冯谖请示孟
尝君:“债收完后给您买点啥回来?”孟尝君说:“看看我家缺啥就买点啥吧。”
冯谖坐着马车到了薛地,安排当地官吏把该还债的老百姓都召集来。核对完
债券后,冯谖站了起来,假传孟尝君的命令,宣布把债务全部免除,然后将债券
一把火都烧了,老百姓山呼万岁。
事办完了,冯谖马不停蹄赶回齐国首都,一大早就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又奇
了怪了,这也忒快了吧,赶忙穿上正装见冯谖,问:“债务都收上来了吗?咋回
来这么快?”回答:“都收完了。”“那买点啥回来?”冯谖说:“您指示过买
点家中缺少的东西,在下暗想您家里珍宝、狗马、美人一大堆,啥也不缺,只缺
一样东西,就是义。所以在下为您买了义回来。”孟尝君说:“怎么个买义法
儿?”冯谖说:“您现在只有薛地这一个封地,还不好好照顾您的百姓,反倒像
个商人似的剥削他们。在下自作主张,假传您的命令,免除他们的债务,烧了债
券,老百姓山呼万岁,这就是在下为您买到的义。”孟尝君不高兴了,不过也没
发作,说了句:“好吧。先生歇着去吧。”
就这样过了一年,也不知道这一年孟尝君他家咋挺过来的。家里虽日子照过,
可孟尝君自己的国相位置保不住了。齐王对孟尝君说:“您是先王任命的大臣,
不好意思,寡人我哪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呢?”孟尝君于是就下岗了,只好离开首
都外放去自己的封国薛地。离薛还有一百里路,老百姓就扶老携幼,夹道热烈欢
迎了。一看这场面,孟尝君一下子感动了,回过头去对冯谖说:“先生为我买的
义,我今天终于看到了!”
冯谖这时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受到领导的表扬也没找不着北,说:“狡
兔有三窟,也仅能得以免死罢了,如今您只有一窟,离高枕而卧还远着呢。在下
请求为您再凿俩窟!”于是冯谖就开始运作了。孟尝君给冯谖安排了五十辆车,
载五百斤金,西行访问齐国的对头梁国(也就是战国七雄之一魏国)。冯谖忽悠
梁惠王说:“齐王居然把大臣孟尝君给放逐了,哪位诸侯先抢到孟尝君,定能国
富民强。”于是梁王就调整了领导班子,让自己原来的国相去当上将军,把相位
空出来,派遣使者组成一百辆车的车队,载黄金千斤,前往薛地礼聘孟尝君。冯
谖快马加鞭先赶回来,告诉孟尝君说:“千金,礼够重了;百乘,规格相当高了。
齐国的间谍也该给齐王送情报了。”梁王的使者跑了几个来回,孟尝君端着架子
就是不应聘。还等啥呢,当然在等齐王后悔。齐王知道了,君臣上下都害怕了。
赶忙请齐王的老师亲自出马给孟尝君送去黄金千斤,豪华车两辆,和从齐王身上
解下来的宝剑一把。齐王自己也写一封亲笔信向孟尝君赔不是,说:“寡人不祥,
碰上宗庙闹鬼,听了小人的谄言,得罪了您老。寡人当然不值得您辅佐,不过请
您老还是看在先王宗庙的份上,委屈一下回首都主持政务吧。”冯谖又给孟尝君
出主意了,让孟尝君跟齐王讲讲条件,说:“愿请先王之祭器,立宗庙于薛!”
齐王答应了。等宗庙落成后,冯谖回来向孟尝君汇报:“三窟已就,您老可以高
枕为乐了!”就这样,冯谖一手操盘,让孟尝君也从“三无”成功转型为“三
有”。第一有是有义、有民心。冯谖说孟尝君家中缺少义,那是客气,说白了就
是无义,买了义就是赚取了民心,这是冯谖这个非注册会计师替老板算的大帐。
孟子教导我们说:“居仁由义”,“义,人之正路也。”无义,怎么行呢?第二
有是有外重,所谓墙内开花墙外香,出口转内销,借梁王的高度重视拉抬孟尝君
在齐国的身价。第三有是有内重,在孟尝君的薛地立齐王他老爸的宗庙,孟尝君
的宗法地位就加分了。您齐王总不想做个不孝之子吧,孔子他老人家可两次谆谆
教导过:“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到这儿,我们算是已经把如今大家都知道的冯谖客孟尝君的老故事又讲了一
遍。想起《大学》中引用的一句话:“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
臣,宁有盗臣。”这位冯谖把孟尝君家的债券、合同给烧了,使老板的债权蒙受
重大损失,也差不多是个变相的“盗臣”了。但冯谖,实在称得上是懂得有无之
道、有无之辩证关系的大师。
现在我们还是回到当初那个题目上来。中国很多行当都尊奉个祖师爷,如木
匠的祖师爷大家都知道是鲁班,造纸业的祖师爷是蔡伦,梨园行的祖师爷行政级
别更高,是唐玄宗李隆基。摇滚乐要立鼻祖就该是冯谖了,比鲁班师傅稍晚几年。
人家讴歌“食无鱼”、“出无车”、“无以为家”完全体现了所谓一无所有的摇
滚精神。不仅摇滚,风格还是重金属的。您想啊,冯谖弹奏的乐器是长剑,战国
那阵子还是青铜铸造的。所谓青铜,就是铜、锡合金,这可都是地道的重金属啊。
主要参考文献:
《战国策·齐策四·齐人有冯谖章》
《孟子·离娄上》
《论语·学而第一》
《论语·里仁第四》
《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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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以为啥金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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