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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8 发帖数: 10589 | 1 http://www.airchinanews.com/imerl/article/20060925/403_1.shtml
周恩来专机机长回忆录之
http://www.airchinanews.com 时间:2006-09-25 20:58:49 来源: 国际航空报
紧急会议在深夜召开
1973年9月10日凌晨1点30分,人民大会堂西大厅里,一场紧急会议正待举行。接到周恩
来办公室紧急通知前来参加会议的民航、总参、空军及国务院值班室有关人员30余人业
已到齐,等待着周总理的到来。
在与会人员中,我的心情也许可以说最为复杂。召集这次会议的起因虽然与到会的每一
个人都有关系,但与我的关系最为直接。就在差不多24个小时前,并不当班的我“擅自
”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知道,与会人员中就有人要追查我的责任。我虽然深知自己
当时的决定是对的,但对即将发生什么情况却没有任何把握。
在等待的短暂时刻,我把昨天发生的事在大脑中过滤了无数遍。我再次确信,自己没有
做错。
看看周围,与会的30多人,有人显得焦虑,有人游移不定,也有的人似乎并不完全明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巴航客机发动机空中着火
事情的发生要追溯到9月9日凌晨。
1点零8分,一架巴基斯坦航空公司的波音707飞机从首都机场起飞,划破夜空冲向天际
,准备返回巴基斯坦卡拉奇机场,机上载客连同机组人员共138名。飞机刚起飞后不到4
分钟,险情发生了,第三台发动机失火。1点12分,巴航机长及机组人员一边全力以赴
采取灭火措施,一边紧急呼叫首都机场塔台,迫切要求返航降落。几乎同时,负责塔台
指挥的人员从地面也看到了这架飞机发生的情况。按国际民航组织有关规定,在当时情
况下,返航是最有效的措施,但问题是,由于飞机刚刚起飞,机上携带的4万磅燃油必
须放掉,否则飞机超负荷着陆更加危险。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今天,如何处理不会成为问题,但当时的情况是,中国民航还没有一
架波音飞机,也没有经历过飞机空中放油的事例,而且首都机场上空并没有划定的空中
放油区。究竟该如何处理,谁也不敢轻易拍板。
时间在一分分过去,夜空中,巴航飞机在继续盘旋。机舱里,120名乘客连同18名机组
人员的生命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感到问题严重的塔台当班管制员张明亮火速向所属值班首长汇报,但那天当班的民航北
京管理局政委许法善并不是业务领导。对这种情况究竟该如何处理心中无底的许政委即
令上报民航总局调度室和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值班室。民航和空军两个部门的值班人员
同样不敢轻易表态,再逐层上报。一层一层,电话线像着了火,请示、汇报经过了16道
关口,没有人肯站出来给予明确的指示去解那空中的燃眉之急。
“传我的命令:放油返航!”
塔台上,指挥人员心急如焚。夜空里,巴航的飞机还在一圈又一圈地盘旋。据当时在机
上的我民航派出的领航员巫守喜回忆,当时,机长向乘客广播:“中国政府不同意我放
油着陆,我至少还需要飞5个小时,消耗掉足够燃油才能着陆。”机舱里的乘客一听之
下都慌了神,有的祈祷上苍保佑,有的找乘务员大叫大嚷,有的则忍不住痛哭失声。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眼看飞机负载着138人的生命安危从头顶一圈一圈飞过而束手无策
的塔台值班员张明亮决定给我打电话。
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拧开床头的灯,拿起话筒的同时下意识地看了看
表,已经快夜间1点半了。这种时候,会有什么事情让人非把我从梦中叫醒呢?直觉告
诉我,这肯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张局长,我有紧急情况要向您汇报!”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紧张、急促。我听出来了,
是当晚塔台值班的管制员张明亮。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下子睡意全无。
“什么事?”
“巴航720飞机起飞后三发起火,请求实施空中放油返航……”张明亮简明扼要地把发
生的事汇报了一遍。
事情的严重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测,我知道,当时正值第二届亚非乒乓球友谊邀请赛在北
京降下帷幕,巴航飞机上乘坐的大部分是亚非各国体育代表团成员,此外,还有一个周
总理当天下午刚刚接见过的,以其外长为首的非洲上沃尔特政府访华代表团。另外,由
于此条航线必须经过我国西北某些重地的上空,所以飞这条航线的巴基斯坦航空公司航
班均需由我民航人员领航,因此机上还有我民航派出的领航员巫守喜和报务员梁贵庭。
可以想象飞机一旦失事,将会在造成严重人员伤亡的同时,给我国造成多么严重的国际
影响。
我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些念头,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实施空中放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即刻对张明亮下达了明确的指令:“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你马上传我的命令,同
意巴航飞机马上放油返航,并做好地面紧急抢救准备。我这就赶到塔台。”
“立即放油,出问题,我负责!”
放下电话,我披上外衣即刻火速驱车赶往塔台。我当时的家就在机场宿舍区,所以只花
了很短的时间就到了塔台。秋天的夜晚,已让人感到明显的凉意,我心里却急如火烧。
要知道,飞机每在空中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车在跑道中间的指挥台前停了下来。
救护车,救火车等已到了现场,准备进行紧急抢救的人员也已到位,但飞机仍在空中盘
旋。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指挥台。
“为什么还不放油?想让飞机掉在跑道上吗?”我急了,对正在塔台上同样急不可耐的
张明亮大声吼了起来。
张明亮回答,他已经下令指挥巴航飞机飞到北山3000米以上准备放油,而且就放油一事
最后又请示了民航总局调度室,他们的答复意见是,北京是首都,不能发生放油的事。
放油会对北京产生污染,不能放等等。
这是多么可笑的答复呀!我真的是气得直打哆嗦,让张明亮马上命令放油,并对他说如
果出了什么问题,就说飞机放油,是执行张瑞霭局长的命令。张局长说情况紧急,不能
再等,出了问题他一人负责!
同意放油的答复通过电波飞向巴航机组,在张明亮的直接指挥下,飞机在指定地带把多
余的燃油放掉后,终于安全着陆了,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到此时为止,飞机
已在空中盘旋了整整33分钟。100多名乘客争先恐后地拥出舱门,在深夜的瑟瑟秋风中
,有的人泪如泉涌,有的人手舞足蹈,有的人双膝跪地,有的人虔诚地当胸划着十字,
有的人拿着亲人的照片不住地亲吻……死里逃生后的表现不一而足。一位外国妇女抱着
乘务员的腿不停地磕头:“你可救了我呀!”
看着这些感人的场面,我刚才一直紧揪着的心和紧绷着的面孔才松驰下来,心里感到十
分的欣慰。我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追查擅自决定放油的责任
在确认乘客们全都安全离开飞机后,我和张明亮登机看望了巴航机组的成员,并对他们
进行安抚。巴航机长对我们表示了诚挚的谢意。一切安顿好了,当我们正准备回家时,
调度员跑到我身边小声说:“张局长,您惹麻烦了。听说总局接到上级指示,要追查是
谁胆敢违反总局的指示,擅自决定放油。”
我的心中掠过一丝阴影,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呢?我思前想后,反复回忆刚才的情形,
虽然这以前我们尚没有空中放油着陆的先例,但凭着一个飞行员的基本素质和判断力,
我认为巴航机长放油返航的请求是合理的。当时机上满载着几十吨油料和138人全载重
起飞,这样重的负荷使两个机翼和起落架承受力太大,再加上三发还在着火,如不放油
,降落时很可能发生爆炸,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而且这之前我看过有关波音飞机的资
料,知道这种飞机装有空中安全放油的设施,因此我愿意承担责任,不再等待无休止的
层层上报,果断决定放油,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我想,这件事我没有做错!如要追查责任,我有话说。
又一个白天来临,一切工作又回到正常的轨道进行,与此同时,首都机场发生放油事件
的消息不胫而走,上级要追查责任的说法也在被更多的传闻证实。由于层层上报后的结
果,是一直汇报到周总理办公室,当时任中央警卫局局长的杨德中同志来电询问巴航飞
机空中放油情况,我便报告了事件的经过,并汇报了听说上级正在追查责任的事。我说
,对此事这样处理,我问心无愧。
很快,我接到次日凌晨去人民大会堂西大厅开紧急会议的通知。”
周总理说:“你的决定很正确、很果断、很及时!”
在人民大会堂西大厅,气氛凝重,空气也紧张得仿佛要凝固了起来。我虽然内心觉得自
己的果断处理是对的,但对周总理如何看待此事心里并没有底。而且我深知,自己作为
总理的专机机长,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我的一举一动对周总理也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
正当我思前想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周总理快步走进会议大厅,面容十分严肃。当
他威严的目光向全场扫视一周后,转向忐忑不安地站立其中的我时,已变得非常亲切并
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大步向我走过去,一边朗声说:“感谢你呀!张瑞霭同志,你办了
一件大好事!你的决定很正确!很果断!很及时!”一向非常“吝啬”自己评价的周总
理一连用了三个“很”字,这是极其少见的,当时我一直紧揪着的心觉得一阵温暧,像
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眼眶顿时湿润起来,身上的紧张和疲劳也觉得减轻了许多。我
从内心觉得其实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因此回答周总理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而
且我做得还不够好!”
接下来,周总理从首都机场的值班人员起,逐级、逐人地询问有关情况。当听说张明亮
是直接指挥者,对全部现场情况了如指掌时,就亲切地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认真听取
塔台指挥员的情况汇报。随后,又一个一个地向涉事的各级领导同志询问当时的情况。
当问到当晚值班的北京管理局政委许法善时,许政委坦白说:“我不懂,就火速上报。
”再问总局值班的副局长:“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也是同意放油的。”
周总理反问道:“你能代替张瑞霭同志的决心吗?你若是同意,为什么不下达指示,还
要一级一级向上请示呢?”周总理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十分犀利,让人不敢对视。
总局值班副局长避开总理的眼神,什么也没有说。周总理又严厉地批评他说:“我们处
理任何事情都应以国家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重,并把它放在第一位。你不但不这样
做,反而在那里追查什么责任。”
接下去,周总理又指着时任民航总局参谋长的王建功同志问道:“你当时在干什么?”
总局值班员忙说参谋长不值班,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的,这件事与参谋长无关,但王建
功同志还是主动地做了自我批评,认为自己工作没有做好,应该检讨。
周总理又转向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长的张才千同志:“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副总
指挥,打了那么多仗,应该懂得打起仗来要了解情况,要尊重前线指挥员的报告。像这
种重大的紧急情况,要尽快答复。你们倒好,不但不快,人家内行及时正确地处理了情
况,你们还要追查放油的责任!”
张才千副总长回答:“我感到事关重大,不懂又不敢下决心。我害怕飞机在空中放油,
把老百姓的庄稼都烧坏了嘛!”虽然会场仍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张副总长的回答还是
让全场人员忍俊不禁,会场里想起一片笑声,连周总理也忍不住笑了,说:“你真不懂
呀,飞机在高空放油后,就立即挥发掉了!”
事发10年之后,我离开民航调任武汉空军副司令员,前去拜访了当时任武汉大军区司令
员的张才千。一见面,张司令就说:“咱们老朋友又见面了!73年巴航夜间放油的事,
我当时确实不懂行,下不了决心。你处理得及时,处理得好,总理好一个表扬你。他把
我撸了一顿,撸得我真够戗!”说罢哈哈大笑。张司令这种胸怀坦荡,心悦诚服地接受
总理的批评而后改进的态度,令我对这位老前辈非常敬重和感动。
机场从此有了空中放油区
在那次夜间紧急会议上,周总理还作了重要指示,他说:“我们的一些事之所以难办,
就是因为官僚主义严重造成的,真正害死人呀!我们的机构层次太多,人浮于事,一定
要改革,一定要权力下放,让一线指挥员能真正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做主。另外,飞行
调度部门要补充加强懂飞行的内行人员参加指挥,领导干部要带头学习业务,要由外行
变内行,精益求精。”
会议决定此事通报全国,同时确定在民航各大机场划定空中放油区。也就是从这以后,
各机场才有了各自特定的空中放油区。
9月15日,周总理陪同法国总统蓬皮杜到大同云岗石窟参观,我作为专机机长随行。在
大同,周总理特别召集了当时的山西省军区司令员兼革委会主任谢振华和省市各级领导
在大同饭店开会,礼宾司司长韩叙和我也参加了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周总理又专门讲
到了9日首都机场巴航夜间放油的事情,借此再三强调反对官僚主义的重要性,要求领
导干部既要懂政治,又要学习业务技术,各级干部都必须权责分明。再一次聆听总理的
教诲,我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周总理指示的正确性和重要性。周总理对一线指挥员的尊重
和信任,让人感到无限温暖,更增强了我们献身蓝天事业的信心和责任心。
事情过了很久,我才了解到,当时层层上报的最后一道程序,停留在国务院总理值班室
,在国务院值班室值班的张克智与王书明接到民航总局值班室的电话报告,权衡轻重,
认为已经是刻不容缓,不能再逐层上报,于是由王书明马上直接通知到周总理值班室。
周总理得知此事,非常生气,立即叫值班人员回电话。周总理说:“这种事情还要请示
吗?应立即下令放油后返航降落,要绝对保证乘客和飞机的安全。”并要求值班员立即
报告处理结果。得知此事已经安全处理后,周总理才放下心来。在对整个事件进行了初
步的询问,掌握了基本情况之后,周总理认为这是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在民航的表现,
整顿这样一种作风已经事不宜迟,便决定在繁忙的日程安排中挤出时间,在凌晨召开紧
急会议,整顿风气。
一转眼,巴航夜间放油事件过去已近30年,而敬爱的周总理离开我们也已27个春秋。回
忆当时的情形,周总理的话仍然言犹在耳。写出这件事的始末,并不是为了证明谁功谁
过,借以抬高自己,而是觉得总理当时的一番话对我们今天的人处理今天的事仍然有着
重大的现实意义,希望重提这件事能对后来者起到借鉴的作用。在民航事业得到大发展
的今天,我们面临着空前的机遇和挑战,因此更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严把安全质量
关,使我国的民航事业能够得到更加突飞猛进的发展,早日跻身世界民航先进行列。(
张瑞霭)
张瑞霭:
生于1925年,特级飞行员。1953年8月受命组建新中国民航(军委民航局)第一飞行大
队,当年12月被任命为军委民航局第一飞行大队大队长,此后历任民航北京管理局副局
长、民航北京管理局局长、中国民航总局副局长兼北京管理局局长、中国民航总局第一
副局长等职。1982年12月调任武汉军区空军副司令员,1986年被任命为新组建的中国联
合航空公司首任总经理。1990年8月离休。 | b*******n 发帖数: 8420 | 2 现在中国空军还霸占着大量空域
开放给民航的少数空域不敷使用,一旦遇到雨雪雷暴天气马上就大规模延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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