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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319 | 1 不惜歌者苦
一
华山论剑未必场场好看，但行家此剑一出，水涨船高。如果自身功力不到山巅之上
，哪里还能接得住招？
如果各路行家放下身段，惺惺相惜，甚至技痒难耐，乐于同道，不要说流行乐坛，
哪个行当不是精彩纷呈。
偶像的归偶像，歌手的归歌手。
凡人皆会老，只是有先后。相比红颜皮相，一把好嗓子老得慢些。如果有天赋，后
来足够勤奋和幸运，随着岁月滋养沉淀愈发醇厚。
影视特效遍地的年代，反过来看一个人一气呵成、不可重复的现场表现如何，格外
见其功力。生命力的迸发，坦白直观，酣畅淋漓。
二
一首歌曲带动阅读，想来相关的创作者都会感到欣慰。捧起这本《洛阳伽蓝记》，
读者我免不了莞尔。
写洛阳不限于洛阳，写伽蓝不囿于伽蓝。散落大块文字夹缝的趣闻逸事，略有沧海
遗珠之感。
阅读的起因是好奇：吃不准网上流传的南北朝爱情故事是否源于此书。
显然相同的是几个关键词：魏书，洛阳城，伽蓝，寺。盛世乱世的交替之间，悲欢
离合。其它不妨付与想象。
少年读史，翻翻看看，哼唱含混轻轻放过。中年读史，逐页翻来，满纸落魄贵气，
留白的分量。神思游荡，有那样清越的歌声陪伴。娓娓道来，许多前尘往事，如今淡
淡落在纸上。
三
《洛阳伽蓝记》题名伽蓝，自然写了佛国旧事，佛的悲欣，人的块垒。
洛阳平等寺门外一尊金佛像，偶尔两眼垂泪，遍体皆湿，当时人称为出“佛汗”。
佛汗一出，全城男女老幼出动参观。不料每经神验，朝野惊惶，因为接下来必有战乱。
大自然总是用红笔勾画账本，煌煌史册一样触目惊心。我佛悲悯奈何。
于是有了迁徙好动的佛像。
永明寺里一座“相好端严”的佛像，据说常常晚上绕着它的宝座行走，四处留下足
迹。后来，佛像“忽然自去，莫知所之”。不知这佛像之前为何起来独自绕阶行？
无独有偶，远在新疆的扞弥城有座大寺，从南方腾空而来金像一座，“举高丈六，
仪容超绝，相好炳然”。飞来的佛像很有性格，总是朝东，不肯西顾。
于阗国王前来礼拜，想把金像载回去。不料半夜一到，佛像自己又飞回了原处。国
王没辙，只好在当地造塔，封四百户以供洒扫。
传说这四百户人家但凡生病，用金箔贴在佛像上接近患病的部位，就会恢复。佛像
固然择邻而居，也许这四百户人家得到了健康长生。
四
建造寺庙各有因缘，而正觉寺与王肃有缘。
当年，王肃因父兄“非理受祸”、被齐武帝所杀，从南齐投奔了北魏。初到北魏，
王肃吃不惯羊肉酪粥，依然是江南的习惯，喜欢吃吃鲫鱼羹，喝喝茶。
过了几年，有一回北魏的高祖大摆酒宴，王肃在席上吃了不少羊肉酪粥。皇帝很奇
怪，问道：羊肉和鱼羹相比、茶和酪相比，味道怎样？
王肃回答：羊肉好比齐鲁大邦，鱼好比邾莒小国，“唯茗不中，与酪作奴”。彭城
王问了一句：你为何不看重齐鲁大邦，却爱邾莒小国？王肃终于承认：“乡曲所美，不
得不好。”家乡的风味，难免有所偏好。可怜连累茗茶，白白成了“酪奴”，看得我都
不平。
还在江南的时候，王肃娶谢家女为妻。自投奔北魏，他另娶了北魏的公主。
谢家女子写诗送给王肃：“本为箔上蚕，今作机上丝。得路逐胜去，颇忆缠绵时。
” 也许王肃无言以对，只由公主代为回复：“针是贯线物，目中恒任丝。得帛
缝新去，何能纳故时。”小诗语气倨傲，其实，“肃甚有愧谢之色”，估计午夜梦回辗
转不堪，只好修建正觉寺“以憩之”。
那边颇忆缠绵，这边已说何能纳故。旧人哭新人笑，加叠伍子胥的悲屈志向，此心
如何休憩？佛像僧房早先建好，独不知心房可曾稳当。
五
洛阳法云寺附近，地灵人杰。北魏临淮王元彧的宅院就在寺北。
这位皇家子弟颇有魏晋风度，天性里既好林泉又好宾客，元旦欢庆时，风仪详审，
容止可观——
“至于春风扇扬，花树如锦，晨食南馆，夜游后园，僚寀成群，俊民满席。丝桐发
响，羽觞流行，诗赋并陈，清言乍起……是以入彧室者，谓登仙也。”
可惜元彧后来被乱兵所害。
实在少见哪个历史人物一生丰神俊秀、头尾顺遂呼应。青史写得人物太具体，只怕
多半伤人心。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捎带着酒名也不例外。河东人刘白堕擅长酿酒
。不过，这酒可能接近蒙汗药中的极品：“饮之香美，醉而经月不醒”。
南青州刺史毛鸿宾带着“白堕酒”出门，路上遇到一帮盗贼。盗贼们不知厉害，喝
了酒，饮之即醉，皆被擒获。白堕酒从此有了新名：“擒奸酒”。当时的游侠表示：“
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
该喊以酒为名的刘伶来尝尝。
六
洛阳有位擅长吹笳的田僧超，能吹《壮士歌》、《项羽吟》，征西将军崔延伯非常
欣赏他。
一次崔延伯率军征讨，将军威武在前，田僧超在后面吹奏《壮士歌》，“闻之者懦
夫成勇，剑客思奋”。两年之间屡传捷报。后来敌军扛不住，搬来神射手害了田僧超，
崔延伯哀恸不已。大家都说：这是俞伯牙失去了钟子期呵。历史传说似乎总是这样重演
，何曾转身。
河间王元琛有个婢女叫作朝云，擅长吹篪（chí）。元琛当秦州刺史时，众羌叛乱
，屡次招讨都不肯投降。元琛派朝云出马，扮作贫苦的老妇人，吹着篪去要饭。羌人们
听了篪声，纷纷流泪，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离乡背井，流落在山谷里当强盗呢？随即相
继归降。时人称之：“快马健儿，不如老妪吹篪”。
金石之声，人间至情。若此为“小道”，何为大道？ | 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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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歌者苦
能懂乐心甜
【在 w**********1 的大作中提到】
: 不惜歌者苦
: 一
: 华山论剑未必场场好看，但行家此剑一出，水涨船高。如果自身功力不到山巅之上
: ，哪里还能接得住招？
: 如果各路行家放下身段，惺惺相惜，甚至技痒难耐，乐于同道，不要说流行乐坛，
: 哪个行当不是精彩纷呈。
: 偶像的归偶像，歌手的归歌手。
: 凡人皆会老，只是有先后。相比红颜皮相，一把好嗓子老得慢些。如果有天赋，后
: 来足够勤奋和幸运，随着岁月滋养沉淀愈发醇厚。
: 影视特效遍地的年代，反过来看一个人一气呵成、不可重复的现场表现如何，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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